西于城頭,“漢”字大旗與“劉”字帥旗迎風獵獵作響,取代了昔日士家的旗幟。城內的硝煙味尚未完全散去,但秩序已然恢復。太史慈、法正等人入駐原太守府,一面安撫百姓,清點府庫,一面密切關注著龍編方向的動靜。
被俘的桓鄰等將領,在經過一番“曉以大義”(實為威懾加懷柔)后,被釋放回龍編。與他們同行的,還有劉基那封綿里藏針的親筆信。
龍編城內,士燮府邸。
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雨前的悶雷。士燮反復讀著劉基的信,手指因用力而微微發抖。信中的內容,一遍遍在他腦中回響:讓出交趾、九真、日南三郡,退守蒼梧東部、合浦、南海……美其名曰“劃界而治,永息干戈”,實則就是要將他連根拔起,趕出經營了數十年的老巢!
“欺人太甚!劉基小兒,欺人太甚!”士燮將信箋狠狠拍在案幾上,胸膛劇烈起伏。他環視堂下,弟弟士壹、士?,以及張旻等將領,個個面色凝重,或憤慨,或憂慮。
“大哥!絕不能答應!”士壹梗著脖子,怒道,“交趾乃我士家根基,豈能拱手讓人?劉基雖勝一陣,我龍編城高池深,糧草充足,尚有數萬可戰之兵,未必不能一戰!若就此退縮,我士家顏面何存?將來何以立足?”
將領張旻也抱拳道:“主公!末將愿率水軍,沿紅河布防,阻敵東進!陸路亦可憑險據守,耗其銳氣!待其師老兵疲,或可反擊!”
然而,剛從漢南軍營地回來的桓鄰,卻一臉灰敗,聲音沙啞地開口道:“主公……末將……唉,非是末將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那漢南軍……實非尋常啊!”他心有余悸地描述了藤甲軍的刀槍不入,無當飛軍的來去如風,以及漢南軍整體的裝備精良、士氣高昂。“尤其是那軍師法正,用兵詭譎,防不勝防。西于之敗,非戰之罪,實乃……實力懸殊啊!”
他頓了頓,又低聲道:“而且……據末將觀察,漢南軍似乎……并未有立刻全力東進,直撲龍編的跡象。他們占據了西于后,便在穩固防務,安撫民心,倒像是……像是在等我們做決定。”
這話如同冷水澆頭,讓主戰派的熱情消退了幾分。士燮心中更是冰涼。他明白桓鄰的意思,劉基這是在施加心理壓力,逼他主動退縮。更可怕的是,東線蒼梧郡不斷傳來消息,發現有漢南軍小股部隊活動,雖然未大規模進攻,但那種如芒在背的威脅,讓他無法全力應對西線。
“劉基……法正……好毒辣的計策!”士燮頹然坐倒,他仿佛看到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從西、東兩個方向緩緩收緊,而龍編,就是網中的魚。打?勝算渺茫,且可能徹底失去退守東北的機會。和?雖屈辱,但或許能保住部分基業,延續家族……
就在士燮猶豫不決、內部爭論不休之際,又一個壞消息傳來:九真郡(在今越南清化省一帶)北部幾個大族,見西于失守,士燮勢頹,竟暗中聯絡漢南軍,表示愿意歸附!
墻倒眾人推!士燮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交趾的人心,已經開始浮動了。
這時,一直沉默的謀士(士燮麾下亦有文士,但才能遠不及法正、劉巴)小心翼翼地開口:“主公,或許……或許可遣一能言善辯之士,前往西于,面見劉基或法正,探探其真實底線?若條件……尚可接受,暫避鋒芒,以圖后舉,亦未嘗不可啊……”
這話說到了士燮的痛處,也給了他一個臺階。最終,在巨大的軍事壓力、東線威脅和內部人心浮動的多重逼迫下,士燮艱難地做出了決定:派遣使者,前往西于談判。
西于城,太守府內。
法正看完士燮使者的國書(無非是些冠冕堂皇的套話,表達“不愿同室操戈”、“愿以蒼生為念”云云),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容,將國書遞給太史慈。
“士燮,終于撐不住了。”法正淡淡道,“其使者言辭閃爍,意在探聽我方真實意圖,并試圖在割地條件上討價還價。”
太史慈冷哼一聲:“敗軍之將,何以言勇?他能保有東北數郡,已是主公仁慈!”
法正搖搖羽扇(仿諸葛亮的習慣,顯得高深莫測):“慈公所言極是。然,談判亦是戰場。需讓其徹底絕望,方能接受我之條件。”他沉吟片刻,對使者道:“回去告訴士燮,我主劉州牧,乃漢室宗親,志在光復漢土,非為私利。交趾、九真、日南三郡,本為漢武舊疆,理當收回。然,念在士燮多年鎮守交州,未有反跡,我主可網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