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蒼梧郡,進入合浦郡地界,交州腹地的濕熱瘴氣愈發濃重。雖然依靠提前搜集的金雞納樹皮和各類草藥,軍中的瘧疾等疾病得到了一定控制,但非戰斗減員依舊時有發生,士氣不可避免地受到環境影響而有些低迷。隊伍沿著海岸線與內陸山區的交界地帶艱難前行,尋找著最適合的路徑和潛在的立足點。
這一日,大軍在一處有淡水溪流經過的高地扎營暫歇。中軍大帳內,氣氛嚴肅。劉基、太史慈、童林,以及幾位在南遷途中表現出色、被提拔起來的將領和新吸納的、熟悉南方地理的向導齊聚一堂。一張更為詳盡的獸皮地圖鋪在簡易木桌上,上面粗糙地勾勒出交州、荊州南部以及益州南部的山川河流和主要聚居點。
劉基的手指沒有在交州的核心區域停留,而是堅定地向西、再向北移動,越過標識著“蠻荒”的連綿群山,最終點在了地圖上一個標注著“南中”的廣闊區域。這里,是后世云南、貴州及四川南部一帶,在三國時期,是益州南部夷漢雜處、部落林立、朝廷控制力相對薄弱的化外之地。
“諸位,”劉基的目光掃過帳中眾人,聲音沉穩而有力,“我們已深入交州,暫時擺脫了孫策的直接威脅,也避免了與士燮的立即沖突。但合浦、交趾(今越南北部)等地,仍是士家勢力范圍,人口相對密集,非長久立足之地。我們的下一個目標,并非繼續向南深入林邑、扶南。”
他頓了頓,手指重重敲在“南中”二字上:“這里,才是我們真正的起點!”
太史慈凝神看著地圖,疑惑道:“公子,南中地處西南,山高林密,夷患深重,且看似偏離中原,我等去往彼處,豈非離匡扶漢室的目標越來越遠?”
童林也露出不解之色。
劉基微微一笑,眼中閃爍著洞察先機的光芒:“子義、童林,以及諸位,且聽我細說。我等欲成大事,需有三寶:地利、精兵、民心。”
“先說地利,”劉基分析道,“南中看似偏僻,實為戰略要沖。其地北接益州劉璋,東連荊州,南控交州,西通身毒(印度)古道。境內群山環抱,易守難攻,且有金沙江、瀾滄江等大河滋養,河谷地帶可耕可牧,足以休養生息,積蓄力量。更關鍵的是,此地目前各方勢力交錯,劉璋控制力有限,正便于我等扎根發展,而不必初期就與強大諸侯正面沖突。”
“再說精兵!”劉基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絲熱切,“南中之地,民風彪悍,多有奇人異士!我聞此地有‘烏戈國’遺族,善制藤甲,刀槍難入,若得之,可建一支無堅不摧的‘藤甲軍’!又有山中獵戶,翻山越嶺如履平地,箭無虛發,可練就來去如風的‘無當飛軍’!此二者,若能為我所用,加以嚴格操練,輔以中原戰法,必成天下強軍!”
帳中諸將,尤其是太史慈和童林這樣的勇將,聽到“藤甲刀槍難入”、“無當飛軍來去如風”,眼睛都亮了起來。他們都是識貨之人,深知一支特殊精銳在戰場上的巨大作用。
“最后,是民心,或者說,是人的因素。”劉基繼續道,“南中并非鐵板一塊,大小部落數以百計,其中最大一股勢力,乃是夷王孟獲!此人性情豪爽,勇武過人,在夷人中威望極高,祝融夫人,亦傳有萬夫不當之勇,且智慧不凡。若能收服孟獲,則等于獲得了大半南中夷人的支持!屆時,我等以漢室宗親之名,行仁義之政,夷漢一家,何愁根基不固?”
他將戰略意圖和盤托出:“故而,占據南中,非是不智,而是為了獲取一塊進可攻、退可守的戰略基地,更是為了得到藤甲、無當兩支奇兵,以及孟獲這等地方豪杰的助力!待我等整合南中之力,兵精糧足之時,既可東出交州,威懾士燮,亦可北望益州,靜觀中原之變!這遠比我們如今這萬人孤軍,在陌生的交州沿海盲目掙扎要強得多!”
這一番高屋建瓴的分析,將南中的價值、潛力以及將其作為基業的可行性闡述得淋漓盡致。帳中眾人,從太史慈、童林到各級將領,無不露出豁然開朗和振奮的神情。原來公子早已深思熟慮,目標明確,并非盲目南逃!
“公子明見!”太史慈率先抱拳,心悅誠服,“慈目光短淺,只知沖殺,不及公子深謀遠慮!若能得藤甲、無當之兵,收服孟獲這等豪杰,何愁大業不成!”
童林也激動道:“林愿為先鋒,為公子掃平南中道路!”
其他將領也紛紛表態支持,士氣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