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號”星舟沖破墨藍色煞氣的最后阻隔,猶如離弦之箭,駛出北海之眼那令人窒息的核心區域。身后,那巨大的、緩緩旋轉的黑暗裂縫漸漸隱沒在翻滾的寒煞霧氣之后,仿佛一張剛剛閉合的、深不可測的巨口。
艦橋內,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來。所有人都還沉浸在玄冥宮中那幅“寰宇氣運流轉圖”與揭示的驚天真相所帶來的巨大沖擊中。憤怒、寒意、荒謬、以及一種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著每個人的心臟。即便是關羽、張飛這等心如鐵石、見慣生死的猛將,此刻也臉色陰沉,目光中燃燒著一種近乎毀滅的火焰。諸葛亮、郭嘉更是沉默不語,羽扇與指尖的算籌都已停滯,唯有急速閃爍的眼眸顯示著內心正進行著何等激烈的推演與掙扎。
劉基依舊獨立舷窗前,背影挺直如松,仿佛剛才得知的并非足以顛覆一切認知的恐怖真相,而只是一場尋常的風雪。只有與他心神相連、侍立在不遠處的趙云,才能隱隱感覺到,陛下周身那看似平靜的皇道龍氣與星辰之力,正以一種極其危險的方式緩緩流轉、壓縮,仿佛一座瀕臨噴發的火山。
星舟朝著敖欽前哨站的方向平穩航行,預計還需數個時辰。公輸墨正在指揮匠人緊急檢修星舟在絕地中受損的陣法符文,翊衛們沉默地擦拭著兵甲,所有人都需要時間消化。
就在這片幾乎凝滯的寂靜中,一個飄忽不定、帶著幾分憊懶與譏誚的聲音,忽然毫無征兆地在劉基的識海深處響起,并非來自外界,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
“道友此番北海之行,收獲如何?可曾見到……想見之物?”
是申公豹!
劉基瞳孔驟然收縮,周身氣息猛地一凝,差點失控。他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與殺意,神念在識海中凝成一道冰冷的身影,回應道:“申公豹!你終于肯現身了?‘想見之物’?朕見到的是我人族被萬古算計、視為薪柴的冰冷真相!你引朕至此,便是要讓朕看這幅‘寰宇氣運流轉圖’?看那高踞上界的‘圣人’、‘仙王’們,是如何以兆億萬人族血淚氣運為食,謀求己身超脫的?!”
“呵呵……”申公豹的神念傳來一聲低笑,笑聲中聽不出喜怒,只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疲倦與蒼涼,“看來道友是見到了那‘玄冥碑’。也好,省得貧道多費唇舌。真相往往冰冷刺骨,但總好過懵懂無知,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不是嗎?”
“你究竟是誰?在這盤‘棋’里,你又是什么角色?”劉基的神念之音銳利如刀,“冥界使者?某位圣人的棋子?還是……另一個不甘心的‘變數’?”
“貧道是誰?”申公豹的神念似乎沉默了一瞬,那縷憊懶與譏誚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的、近乎自嘲的意味,“一個僥幸(或者說倒霉)從上一場‘封神棋局’中殘存下來的、不太討喜的舊日棋子罷了。至于角色?如今,大約算是個……冷眼旁觀的‘棄子’,偶爾也想給這無趣的棋局,添點變數的‘攪局者’?”
他不等劉基追問,繼續以那種平淡卻直指核心的語調說道:“道友既然見到了‘玄冥碑’,想必對此次‘封神劫’的規模與本質,已有所了解。然,有些細節,碑上未必盡述。譬如,道友可知,你此番際遇,這場以你為重要‘變數’的棋局,并非始于你降臨三國之時,其布局之深遠,牽連之廣泛,遠超你此刻所見。”
劉基心頭一震:“何意?”
“秦始皇嬴政,道友可還記得?”申公豹的神念悠悠道,“祖龍,橫掃六合,一統八荒,書同文,車同軌,筑長城,立郡縣……何等雄才大略,氣吞寰宇。然,他亦是‘祖龍’原神在人族的一次重要幻化顯圣。其目的之一,便是嘗試以人道皇權,匯聚前所未有之人族氣運,探索一條不同于仙道香火、獨立自主的人族超脫之路。他甚至隱約察覺到了更早時期便存在的、針對人族氣運的某些無形汲取與安排。”
劉基想起“玄冥碑”上那自地球升騰而起的氣運光柱,以及之前獲得“翻天印”和玉虛傳承時感應到的冥冥聯系。
“可惜,”申公豹的嘆息在識海中蕩開,“祖龍之舉,雖聚攏了龐大的人族氣運,卻也讓他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籠罩在整個人族乃至無數下界星域上空的、名為‘封神’、實為‘圈養收割’的恐怖大網。他試圖以長城為陣,以九鼎為眼,布置‘九州結界’,隔絕內外,自成一統,將氣運鎖于神州。此舉,無疑觸碰了某些執棋者的底線。”
“所以,他‘暴斃’而亡,帝國二世而斬,九州結界未成?”劉基的聲音冰冷。
“暴斃?呵,或許吧。但更重要的是,祖龍看清了這盤棋的可怕與無解。至少,以他當時所能調動的力量與對大局的了解,無法破解。所以,他選擇了……離場。”申公豹的語氣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不是失敗,而是主動的退避。他將自身對氣運的感悟、對‘封神劫’的警惕、以及部分未能完成的后手,通過某種方式遺留了下來。而他自己,‘祖龍’原神則帶著部分核心力量與記憶,遠遁而去,脫離了這一方被重點‘關照’的棋局。某種意義上,他是第一個,也是迄今為止最成功的一個,從這盤注定慘烈的‘封神’大棋中,提前抽身而走的‘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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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基默然。原來,那位千古一帝的突然落幕,背后竟隱藏著如此驚心動魄的博弈與無奈。
“祖龍離場,但棋局并未結束。執棋者們需要新的、強大的‘變數’來攪動風云,加速氣運匯聚。于是,目光便投向了……東漢末年,三國鼎立。”申公豹繼續道,“那個時代,本就殺劫隱現,英雄輩出,是匯聚與消耗人族英杰氣運的絕佳‘熔爐’。然而,直接干涉過甚,容易引來變數反彈,甚至可能驚動某些沉睡或游離在外的存在。于是,‘南華真人’的一縷分身,‘南華老仙’便應運‘下界’。”
“南華老仙?!”劉基腦海中瞬間閃過三國演義中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授予張角《太平要術》的神秘道人形象。
“不錯。授書張角,掀起黃巾之亂,拉開亂世序幕,加速人道氣運的沸騰與消耗,這只是其最淺表的目的。”申公豹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更深層的,是為后續‘變數’入場,鋪就背景,營造一個足夠混亂、足夠慘烈、能催生出大量高質量‘劫氣’與‘英魂’的舞臺。同時,他也在暗中觀察、篩選,看看是否有值得‘投資’或‘利用’的苗子。”
“那廣成子道場,玉虛宮遺跡……”劉基追問。
“自然是這盤棋的一部分,而且是相當重要的一環。”申公豹坦然道,“玉虛宮一脈,在此次‘封神劫’中,立場頗為復雜。元始圣人自是執棋者之一,但門下弟子心思各異。廣成子師兄……他或許心存不忍,或許另有考量,在隨玉虛宮主體飛升上界前,留下了這處道場與部分基礎傳承。這既是為玉虛道統在此界留下一線香火,某種程度上,也未嘗不是為未來的‘變數’,留下一點可能的‘反抗火種’或‘制衡籌碼’。當然,這一切,或許也在某些執棋者的默許甚至算計之內。畢竟,一個完全無望的棋子,是不會拼命掙扎、燃燒出最熾熱氣運的。”
“所以,從冥界選中我這個所謂的‘時空矯正者’,投入三國,得到‘李元霸神力’,一路崛起,建立大漢,對抗馭星族,發現昆侖墟,獲得玉虛傳承,建立天庭……這一切,從頭到尾,都在那些‘圣人’、‘仙王’的注視與引導之下?”劉基的神念之音,已經聽不出喜怒,只有一種極致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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