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夏,天下的格局在赤壁的余燼中發生了微妙的傾斜。孫劉聯軍在赤壁—烏林一線憑借水火之利重創曹操,迫使這位北方雄主暫時放棄了南下的野心。然而,曹操的退卻并非潰敗,而是一次冷靜而果斷的戰略收縮。與此同時,一個以劉協為共主(至少名義上)、劉備為核心、孫權為盟友的“抗曹聯盟”在南方形成,但內部卻充滿了猜忌與利益的博弈,關系錯綜復雜。
北方,鄴城,魏公府議事堂內,氣氛凝重而壓抑,與南方的喧囂形成鮮明對比。曹操端坐主位,面色沉靜,但眼底深處卻燃燒著不甘與更為深沉的算計。下方,郭嘉臉色蒼白,咳嗽不止,顯然病勢沉重,但眼神依舊銳利;荀攸、程昱、賈詡、劉曄等心腹謀士肅立兩旁。
“咳咳……”郭嘉用絹帕捂著嘴,緩了口氣,聲音沙啞卻清晰,“主公,南征受挫,非戰之罪,乃天時、地利未至。孫權、劉備借長江天險,暫得喘息。然,其聯盟各懷鬼胎,孫權欲保江東,劉備圖荊益,劉協空有名分,貌合神離,久必生變。我北方新定,冀、并、幽、青四州,地廣人稀,內患未靖,黑山張燕雖降,其心難測;袁尚、袁熙北遁烏桓,勾結蹋頓,時時為患。此時若再傾力南圖,恐后方不穩,為人所乘。”
曹操微微頷首,目光掃過眾人:“奉孝之言,深合吾心。南線既難速圖,我輩當如何?”
程昱出列,沉聲道:“主公,當務之急,乃是鞏固根本,消化北方。北方不定,何以圖南?幽州之北,遼東公孫康,向來陽奉陰違,割據一方;更東之朝鮮半島,漢四郡故地,亦久不奉王化。此皆我心腹之患,亦是我未來之資!”
賈詡陰惻惻地補充:“公孫康,守戶之犬耳。然,若我軍久困南方,其與烏桓、乃至更北之鮮卑勾連,必成禍患。不如趁其不備,一舉平定遼東,懾服烏桓,將整個北方連成一片,無后顧之憂。屆時,攜北方全力,再南下,則勢不可擋。”
劉曄也道:“不僅如此。曄聞,遼東雖僻遠,然土地肥沃,盛產良馬、人參、皮毛;朝鮮半島,亦有漁鹽之利。若能取之,可大增我軍國力?!?/p>
這時,郭嘉喘息稍定,眼中閃過一道異光,緩緩道:“諸位所言,乃安內之策,確為根本。然,嘉尚有一慮,亦是一機,在于……南方之南?!?/p>
眾人目光皆聚焦于郭嘉。曹操身體微微前傾:“奉孝所指,是……交趾之南的漢南州,劉基?”
“正是?!惫吸c頭,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劉基此人,崛起于南疆,數年間席卷南中、交趾,敗劉璋,破士燮,今又西平羌氐,其勢已成。觀其用兵理政,手段非凡,更兼有紅薯、土豆等神物,鹽鐵之利甲于天下。其地不與我國接壤,目前來看,其志似在經營南方,與劉備、孫權亦有齟齬。此人,暫非我敵,或可為……援?!?/p>
“援?”程昱皺眉,“劉基亦乃漢室宗親,豈會助我?”
郭嘉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洞察世事的滄桑:“劉基是梟雄,非腐儒。其眼中,利益重于虛名。我觀其與劉備、孫權交往,皆是利益交換,未見真心結盟。且,劉備若坐大,對其漢南亦是威脅。更重要的是……”他壓低了聲音,“我軍細作探知,西域以西,貴霜帝國對漢地圖謀甚深,近日更有傳聞,其死敵安息帝國,乃至極西之大秦(羅馬),其觸角亦隱約伸向草原。此三大帝國,實力皆不可小覷。若其紛爭東漸,則整個北疆、西域,乃至中原,皆可能被卷入。屆時,劉基遠在南海,反而可能成為我等獲取海外情報、乃至貿易支持的一個獨特窗口?!?/p>
荀攸聞言,眼中精光一閃,接口道:“奉孝之意是……主動與劉基通商?化潛在之敵,為可用之助?既可獲取其特產、財富以充軍資,又可窺其虛實,更可借其力,了解西方大變?”
“然也?!惫吸c頭,“此乃‘遠交近攻’之策。與劉基貿易,我可獲實利,緩南線之壓,集中精力北定遼東。若西方有變,劉基地處要沖,或可成為信息之前哨。此乃一舉多得。”
曹操沉吟良久,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眼中光芒閃爍不定。郭嘉的戰略,大膽而富有遠見,跳出了中原爭霸的固有框架,將目光投向了更廣闊的天地。最終,他決斷道:“奉孝之謀,老成持重,可行!公達(荀攸)。”
“臣在。”荀攸出列。
“命你為使者,攜重禮,南下漢南,拜會劉基。明面上,商議開通海上商路,我以北地良馬、皮毛、藥材,換取其精鹽、茶葉、琉璃等物。暗中,可透露北方草原異動,三大帝國影子浮現之事,觀其反應。務必促成此事!”
“攸,領命!”荀攸肅然應諾。
數月后,漢南州,承漢城。
州牧府內,劉基接到了曹操使者荀攸即將抵達的消息,立刻召集核心謀臣議事。
“曹操竟派荀攸前來通商?”法正捻須沉吟,“此乃黃鼠狼給雞拜年,恐非單純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