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剛進村口,就撞見了正蹲在墻角跟人閑扯的王老五。
王老五一抬眼,看見凌風那副模樣和那鼓鼓囊囊的背簍,眼睛頓時亮了,叼著草莖湊上來:“喲!風小子!這是掏著啥寶貝了?沉甸甸的!”
凌風停下腳步,喘著粗氣,臉上擠出點“僥幸”的笑,壓低聲音,卻足夠讓旁邊豎著耳朵的幾個人聽見:“五哥,運氣好……鉆老林子,差點迷路,竟撞見一小片野薯窩!廢了老鼻子勁才刨出來這點……”
說著,他故意掀開背簍上面的雜草,露出底下那幾個沾著泥巴、大小不一、品相“粗野”的紅薯。
“嚯!”王老五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瞪得溜圓,“野薯?這么大個?你小子走了啥狗屎運了!”這年頭的野薯,能挖到手指頭粗的都算不錯了,凌風背簍里這幾個,雖然看著品相雜亂,但個頭實在驚人。
旁邊幾個村民也圍了上來,嘖嘖稱奇,眼里滿是羨慕。
“真是野薯?這長得也忒好了點……”
“風小子,在哪挖的?指個路唄?”
凌風憨厚地撓撓頭,一臉后怕:“就在老鷹崖那邊,深著呢,路不好走,還有野豬糞,我可不敢再去了……”他故意說了個村里人輕易不敢去的險地,打消了旁人跟風的念頭。
消息像長了翅膀,沒等凌風到家,他挖到“巨大野薯”的事就在小村里傳開了。
凌風背著背簍,在各種羨慕、探究的目光中,“艱難”地走回老凌家院子。
一進門,王菊香那尖利的嗓音就劈頭蓋臉砸來:“又死哪去了!磨蹭到現在!背的啥破玩意兒……”她話沒說完,眼睛就黏在了那沉甸甸的背簍上。
凌風不等她發難,主動把背簍放下,露出里面的東西,聲音帶著點疲憊和興奮:“奶,爺!看我弄到啥了!野薯!一大窩!”
院子里瞬間安靜了。
凌鐵柱從屋里踱出來,吧嗒著旱煙,眼神落在那些紅薯上,頓住了。王菊香更是忘了罵人,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死死盯著那幾個大塊頭。
趙桂芹和大伯母也從屋里鉆出來,看得眼睛發直。
“這……這真是野薯?”王菊香聲音都變調了,上手就抓起一個,掂量著分量,看著那雖然沾泥帶疤卻難掩飽滿的個頭,呼吸都急促了。
凌風點頭:“嗯,老鷹崖底下刨的,差點讓野豬攆上。”
一聽老鷹崖和野豬,王菊香信了大半,那里確實又險又有大家伙。她臉上瞬間堆起假笑,一把將背簍往自己身邊攏:“哎呦!這可是好東西!頂餓!好好好!風小子總算干了件正事!老大家的!快!拿去收拾了!晚上蒸了吃!”
她這就想全盤接收,絕口不提分給三房。
凌風心里冷笑,面上卻為難:“奶,這……我爹娘和弟妹好久沒吃過飽飯了,我想著……能不能留點給他們熬點粥……”
“留什么留!”王菊香眼一瞪,“一大家子吃飯,哪能開小灶!統共就這點,都不夠塞牙縫的!趕緊拿去蒸了!大家都嘗嘗鮮!”她打定主意,這點好東西,必須攥在自己手里分,能給老三一家喝點湯就不錯了。
凌風要的就是她這話!他立刻看向凌鐵柱,語氣帶著懇求和不平:“爺!我就挖回來這點東西,想給餓得皮包骨的弟弟妹妹墊墊肚子,都不行嗎?平時分飯我們喝稀的,干活我們出大力,好不容易弄點吃的,一口都落不到自己嘴里?這家里,還有我們三房活的路嗎?”
他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一股壓抑的委屈和憤懣,院里院外幾個看熱鬧的鄰居都聽見了,不由得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