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隊伍沉默地出發了,深一腳淺一腳地踏入茫茫雪原。積雪沒到膝蓋,每走一步都要把腿從雪里拔出來,再邁下一步,極其費力。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疼得人直咧嘴,每個人都把圍巾裹得緊緊的,只露出兩只眼睛。沒人說話,只有粗重的喘息聲和踩雪的“咯吱”聲,在寂靜的雪地里格外清晰。
凌風年紀最小,卻走得最穩,體力也似乎最好。他跟在孫老栓身邊,腳步輕快,不像其他人那樣氣喘吁吁。孫老栓看在眼里,暗暗驚訝——這孩子看起來單薄,沒想到體力這么好,比有些成年人還能扛。
孫老栓經驗豐富,走幾步就會蹲下來,撥開積雪,查看下面的地面。他的眼睛很尖,能從被雪覆蓋的痕跡中辨認出獸徑——比如雪地上淺淺的蹄印,或者被啃過的草根。但大雪把大部分痕跡都蓋住了,他們走了大半天,只找到幾處被雪掩埋的、早已冰冷的野兔糞便和幾撮灰色的動物毛發,連個活物的影子都沒見著。
“孫叔,這不行啊……”李二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再也不想走了,“走了這么久,連個兔子都沒看到,再走下去,咱們的干糧都要吃完了,還得餓肚子!”
其他人也停下腳步,臉色疲憊,眼神里的希望漸漸消失。孫老栓眉頭緊鎖,蹲在地上,看著雪地里的痕跡,嘆了口氣:“再往前走走,前面那片背風的松林子里,以前有獾子和野雞,那邊背風,雪薄,說不定有獵物躲在那里。”
就在這時,凌風突然蹲下身,伸出手,撥開一處向陽坡地上的積雪。向陽的地方雪化得快,下面露出一小片裸露的土地,土地上有幾叢被啃食過的草根,草根上還帶著新鮮的齒印,旁邊還有幾粒細小的、黑色的糞便,糞便還沒完全凍硬,看起來很新鮮。
“孫叔,您看這個。”凌風低聲道,指著那些草根和糞便。
孫老栓連忙湊過去,仔細看了看,又用手指捻了捻糞便,渾濁的眼睛猛地一亮:“是鹿!是梅花鹿的糞便!還新鮮著呢!這雪下面肯定是片草甸子,草沒被凍死,它們肯定常來這里啃草!”
眾人一下子圍了上來,精神頓時振奮起來。梅花鹿可是大家伙,要是能打到一只,夠好幾家人吃幾天了!
“順著腳印找!肯定離得不近!”孫老栓來了干勁,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帶頭往前走去。
果然,在不遠處的雪地里,他們發現了一串清晰的蹄印——蹄印不大,呈分叉狀,是梅花鹿的蹄印,蹄印上的雪還沒完全覆蓋,看起來是剛留下的,一直通往前面的密林深處。隊伍立刻循著蹄印追蹤,每個人都加快了腳步,之前的疲憊仿佛一下子消失了。
凌風跟在孫老栓身邊,他的視力比一般人好,能更清楚地看到被風吹掩的細微痕跡。有時蹄印被雪蓋住,其他人找不到,凌風總能先發現——比如雪地上淺淺的凹陷,或者被蹄子踢起來的小土塊。無形之中,他成了隊伍的向導,孫老栓也越來越信任他,遇到找不到痕跡的時候,就會問他:“風小子,你看看,往哪邊走?”
追蹤了約莫一個時辰,天已經大亮了。走在最前面的孫老栓突然猛地蹲下,右手往后擺了擺,做了個“安靜”的手勢!眾人立刻屏住呼吸,緊張地伏低身子,慢慢往前挪。
只見前方百步開外,一片林間空地上,三只體型不小的梅花鹿正在低頭刨開積雪,啃食下面的枯草!它們的毛色是棕紅色的,身上有白色的斑點,看起來很肥壯——大概是冬天前儲存了足夠的脂肪。領頭的是一只大公鹿,鹿角分叉,看起來很威風;旁邊是一只母鹿,正低頭啃草;還有一只半大的鹿崽,跟在母鹿身邊,時不時抬頭看看四周。它們似乎并未察覺遠處的危險,吃得很專注。
“太好了!”孫大壯興奮地壓低聲音,就要張弓搭箭,手指已經碰到了箭桿。
“別急!”孫老栓一把按住他的手,聲音壓得極低,“距離太遠,弓箭夠不著,就算夠著了,也未必能射中要害,驚跑了就沒機會了!咱們包抄過去,兩邊各兩個人,慢慢繞到它們后面,把它們堵在林子里,我和大壯、小風從正面接近,等靠近了再動手!”
他迅速分配任務:讓李二和另外兩個漢子從左側迂回,另外兩個漢子從右側繞過去,盡量縮小包圍圈,動作要輕,不能驚動鹿群。凌風和孫大壯跟著孫老栓,從正面悄悄接近——正面是空地,視野好,方便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