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探底藏鋒芒：四叔窺虛實，工地覓良機（第1頁）

這一天，傍晚的風(fēng)帶著幾分涼意，吹得村口老槐樹的葉子沙沙作響。凌風(fēng)背著半簍剛從山里挖來的薺菜和苦菜，腳步輕快地往家走——簍子里看著滿，實則大半是蓬松的菜葉，底下只壓了一小把能吃的嫩芯，這是他刻意營造的“收成一般”的假象。轉(zhuǎn)過拐角，自家那座矮矮的土坯房就映入眼簾，煙囪里飄出淡淡的炊煙，院子里隱約傳來凌云和凌雨的嬉笑聲，本該是溫馨的畫面，卻被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攪了局。

“……云娃你跑啥？四叔又不搶你糖吃！”凌建設(shè)吊兒郎當?shù)穆曇魪脑豪镲h出來，像根生銹的鐵絲刮過木頭，刺耳得很。凌風(fēng)心里一沉，腳步下意識加快，剛進院門，就看見凌建設(shè)蹲在院子中央，手里捏著根光禿禿的樹枝，正慢悠悠地戳著地面，眼神卻像掃貨的商販似的，在凌云和凌雨臉上來回打轉(zhuǎn)。兩個孩子被他盯得發(fā)怵，縮著肩膀躲在灶臺邊，小手緊緊攥著衣角，連笑都不敢笑了。

李秀娥站在灶臺前，手里攥著塊洗得發(fā)白的抹布，布角都被她捏得皺成了一團，指節(jié)泛著白。她想上前把孩子拉到身邊，可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敢開口——凌建設(shè)是小叔子，又是老宅那邊的人，真鬧起來，外人只會說三房不懂事。

“四叔倒是清閑，還有功夫來我們院里逗孩子。”凌風(fēng)把背簍往墻角一放，簍子落地時故意弄出些聲響，聲音不冷不熱，正好打斷了凌建設(shè)的動作。背簍里的野菜晃了晃，幾片老葉子掉在地上，更顯得這趟“上山”沒什么收獲。

凌建設(shè)被打斷，臉上立刻堆起一層假笑，慢悠悠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土——那動作慢悠悠的，眼神卻趁機掃過灶臺，瞥見鍋里煮著的野菜粥，又往屋里瞟了一眼，像是在找有沒有藏起來的細糧。“喲，風(fēng)小子回來了？”他湊到凌風(fēng)身邊，鼻子下意識嗅了嗅，似乎想聞出點肉味或米香，“我這不是從你爺奶那過來，路過順便看看侄子侄女嘛！你瞧這倆孩子，才分家多久啊，小臉就圓乎了，氣色比大房家強子還好，是不是偷偷吃了啥好東西？”

這話里的試探像針一樣扎人。凌風(fēng)心里冷笑——老宅的人就見不得三房過好，之前分家時鬧得雞飛狗跳，現(xiàn)在見孩子氣色稍有好轉(zhuǎn)，立馬就派人來打探了。但他臉上沒露半分不滿，反而露出一副憨厚的模樣，撓了撓后腦勺，笑得有些靦腆：“四叔您說笑了，哪有啥好東西？就是最近山里的野菜多了點，能讓一家人填飽肚子了。云娃雨娃前陣子餓狠了，現(xiàn)在稍微能吃上口飽飯，臉上就顯精神了。哪比得上大伯家，頓頓都有稠粥喝，強子哥比我們家倆孩子壯實多了。”

他特意提了“頓頓稠粥”，就是暗指當初分家時，老宅把大部分糧食藏起來都留給了大房和四房，三房只分到了幾十斤摻著沙子的糙米。這話像根小刺，扎得凌建設(shè)臉上的假笑僵了僵——他確實頓頓能喝上稠粥，可被凌風(fēng)這么當眾點出來，倒顯得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凌建設(shè)干咳兩聲，趕緊換了個話題，目光又落到凌風(fēng)身上，像是不經(jīng)意提起：“對了，我聽福滿叔說，前陣子你跟你爹去公社糧站扛大包了？那活累不累？沒順道在供銷社買點啥好東西？”

果然是為了這事來的！凌風(fēng)心里門兒清——糧站扛活能接觸到公社的人，供銷社更是能買到緊俏貨，老宅是怕他們借著這機會弄到好東西。他不動聲色地從里屋掏出那卷早就準備好的麻繩和一個針線包，遞到凌建設(shè)面前：“累倒是不累，就是扛大包費力氣，一天下來胳膊都酸。供銷社人太多了，排了半天隊，就幫我媽買了點針線和麻繩——家里的針線都快用完了，縫補衣服沒個趁手的不行。”

那麻繩是最普通的粗麻搓的，表面粗糙，還沾著點泥土；針線包里裝的是最便宜的鐵針，線也是黑白的粗麻線，連點彩色都沒有。凌建設(shè)接過麻繩捏了捏，又翻開針線包看了看，見實在沒什么“油水”，眼里的探究淡了些，卻還是有些狐疑地看了凌風(fēng)一眼：“真就買了這些？沒買點糖或者細面？”

“四叔您可別取笑我們了。”凌風(fēng)接過東西，把麻繩和針線包遞還給李秀娥，語氣帶著點“無奈”，“家里那點錢，剛夠買這些必需品，哪有余錢買糖啊？細面更是想都不敢想，能讓一家人不餓肚子就不錯了。”

凌建設(shè)見問不出什么，又東拉西扯了幾句——一會兒問山里的野菜多不多，一會兒又說最近大隊里的工分不好掙，磨蹭了快半個時辰，見凌風(fēng)始終油鹽不進，才悻悻地走了。他剛踏出院門，李秀娥就趕緊關(guān)上門，還不忘插上木門后的插銷，拉著凌風(fēng)的手，聲音發(fā)顫：“小風(fēng)，他是不是懷疑啥了？剛才他老往屋里瞟，會不會是看出啥了？”

“媽，您別擔心。”凌風(fēng)拍了拍李秀娥的手，她的手還是涼的，顯然是剛才嚇的，“咱們沒做錯啥，行得正坐得直，他就算懷疑，也抓不到把柄。再說都分家了，就算發(fā)現(xiàn)了也不用怕，和他虛與委蛇，只是為了維持表面關(guān)系，不想讓爹太難做而已，以后咱們吃食上更注意點，粥里少放米，多摻野菜，弟妹們的零食——像野蘋果、核桃這些，都讓他們在屋里吃，別拿到院子里來，省得被人看見。”

他頓了頓，目光落到屋后的自留地方向，壓低聲音：“爹，媽，我琢磨著，光靠山里挖野菜不是長久之計。咱們那二分自留地，得好好弄弄。我下次去公社，想法子換點好菜種——比如高產(chǎn)的番茄、黃瓜種，這樣夏天就能多收點蔬菜，不僅能自己吃，說不定還能換點糧票。”

凌建國一直蹲在門檻上抽旱煙，煙桿是用老竹子做的，桿身上包著層厚厚的煙油。他聽凌風(fēng)這么說，眉頭皺得更緊了，磕了磕煙鍋里的煙灰，聲音沙啞：“好菜種金貴得很，不光要錢，還得要工業(yè)券或者專項種子票，咱們哪有那東西？之前分家就沒分到幾張票，你換的糧票剩下的那點，留著應(yīng)急都不夠。”

“爹，您放心，我有辦法。”凌風(fēng)沒多說——他空間里的錢票和蜂蜜，就是換種子的底氣。但他沒敢告訴父母，怕他們知道自己還要去黑市，又要擔驚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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