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使城的喧囂（第1頁）

選秀前那陣子，空氣里都飄著股焦糊味兒，像是全世界籃球青年的未來都被塞進烤箱里烘烤，就等著選秀夜那天揭蓋，看誰是香餑餑誰是糊餅。李特覺著自己再在布盧明頓待下去，非得被這股焦慮腌入味不可。正好，他家老爺子李建國大手一揮——走，兒子，爹帶你去看點真家伙。

真家伙，指的是2002年NBA總決賽，洛杉磯湖人對著新澤西籃網。李特他爹，那位沉默寡言的物理學教授，再次不動聲色地露了一手其人脈的深不可測。天曉得他是怎么通過南加州大學某個搞研究的同事，愣是摳出了兩張斯臺普斯中心場邊票！那位置，鈔票都不一定好使。

“爸，你這路子……有點野啊。”李特捏著那兩張薄薄的紙片，感覺分量沉甸甸。

李建國推了推眼鏡，鏡片后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得意：“知識，在某些特定情境下，可以轉化為非常規通道。”

得，老爹又開始用科學語言解釋玄學了。李特閉嘴，乖乖上了飛往洛杉磯的航班。

一屁股坐在斯臺普斯場邊那軟椅上，李特才明白啥叫NBA總決賽級別的“肉碰肉”。跟前兒，大鯊魚奧尼爾那身橫練肌肉，每次背身單打都像是一輛主戰坦克在推行李箱，轟隆隆碾過禁區，籃筐在他手里跟玩具似的。斜刺里，科比·布萊恩特那條黑曼巴，嗖一下鉆過去，身子擰成個麻花，還能把球優雅地送進籃筐，那叫一個漂亮。還有基德，那腦袋瓜跟裝了八核處理器似的，眼觀六路，傳球神出鬼沒。

汗味、鞋膠味、地板蠟味混著名流們昂貴的香水味，一股腦沖進鼻腔。肌肉撞擊的悶響，球鞋急停撕扯地板的尖嘯，教練粗著脖子的怒吼，球迷山呼海嘯的吶喊……所有這些，以前在電視前隔著一層屏幕，現在直接糊他臉上，rawandreal（原始而真實）。

他看得入迷，腦子飛快轉著：奧尼爾那大屁股是怎么卡位的，科比的無球跑動路線有多刁鉆，基德是怎么一眼看穿防守漏洞的……這可比在印第安納看球帶勁多了，全是活教材。

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這海拔，這東方面孔，在這星光熠熠的場邊，想不被人注意都難。幾個眼尖的記者已經瞄上他了，交頭接耳。中場休息哨一響，就有人想湊過來，被保安大哥那敦實的身板兒禮貌地擋了回去。李特沒太在意，心思還在回味奧尼爾剛才那個幾乎把籃架拉彎的爆扣。

他還是太年輕，太小看洛杉磯媒體無中生有的本事了。第二天，好幾份小報和體育電臺就炸開了鍋：

《神秘東方長人驚現湖人場邊，巴斯博士的新獵物？》

《NCAA冠軍華裔天才密會庫普切克，湖人欲向上交易？》

《下一個大姚？湖人總決賽現場考察李特！》

配圖清一色是他盯著球場，眼神專注的照片。文章寫得那叫一個繪聲繪色，說什么親眼看見他跟湖人總經理米奇·庫普切克相談甚歡（天地良心，就是庫普切克跟旁邊一位大佬握手時，他剛好坐在旁邊，點頭示意了一下），分析得頭頭是道，好像湖人為了他李特，明天就愿意拆了半支隊去換高順位簽似的。

“哥！哥！你要上頭條了！他們說你要去湖人了！”妹妹李雪的電話一大早就炸了過來，興奮得像是她自己要被選中。

李特莫名其妙上網一搜，好家伙，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他對著電腦屏幕直咧嘴，感覺洛杉磯媒體這捕風捉影的功力，比他娘的八卦掌還邪乎。

老爹李建國的電話緊隨而至，語氣還是那么四平八穩，帶著實驗室里分析數據的嚴謹：“我初步評估了這些信息的可信度。湖人隊現有選秀權順位過低，且基于薪資空間模型和球隊即戰力需求分析，為他們為你付出巨大代價進行向上交易的概率低于百分之五。這些報道屬于典型的低質量信息噪聲，建議過濾。”

“爸，我懂，我就純看個球。”李特對著電話苦笑。

果然，像《體育畫報》和ESPN那些靠譜的老牌專欄作家很快就出來潑冷水了，說湖人現在眼里只有總冠軍，OK組合才是心頭肉，沒工夫也沒籌碼去養個新秀娃娃，盡管這娃娃看著挺結實。他們覺得李特更可能被那些需要即插即用防守悍將的中段樂透球隊撿走。

不過，經這么一鬧，李特這名字算是借著“湖人緋聞對象”的東風，在選秀前小小地火了一把。至少，大家伙兒都記住了這個在總決賽場邊露過臉，被戲稱為“神秘東方巨人”的NCAA冠軍。

李特對著窗外洛杉磯明晃晃的太陽聳聳肩，關掉那些喧囂的網頁。他換上那身已經被汗水浸透過無數次的訓練服，徑直走向酒店健身房。

外面的世界愛怎么吵怎么吵去。他掂了掂手里的籃球，感覺這玩意比啥都實在。湖人的緋聞？挺好一樂子。但他的路，在訓練館的地板上，在未來的NBA賽場上，可不在洛杉磯這些花邊新聞里。選秀大會那扇命運之門馬上就要在紐約打開了，他得確保自己推門進去的時候，身板足夠硬朗。

天使城的熱鬧，就留給天使吧。他得繼續流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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