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維加斯夏季聯(lián)賽的硝煙散盡,李特揣著一份讓教練組眼前一亮的成績單和重新評估,回到了印第安納波利斯。七月的印城,空氣黏糊糊的,蟬鳴吵得人心煩。他剛在自己那個還沒捂熱乎的新公寓里坐下,把夏季聯(lián)賽的筆記和錄像攤了一地,手機就催命似的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雷吉·米勒。
“喂,菜鳥,回來了?”米勒的聲音從聽筒里鉆出來,帶著點懶洋洋的調(diào)侃。
“嗯,剛落地,雷吉。”李特應(yīng)著,對這老家伙直呼其名的風(fēng)格已經(jīng)有點習(xí)慣了。
“行。明晚我后院搞個小趴體,就隊里幾個老梆子,還有幾個朋友,過來湊湊熱鬧,松快松快。”米勒的口氣壓根沒給拒絕的余地,“地址發(fā)你了。別遲到。”
電話掛斷,李特盯著屏幕上那串地址,輕輕吐了口氣。他心里門兒清,這絕不是什么單純的“吃吃喝喝”。這是球隊老大、未來鐵定進名人堂的家伙拋來的橄欖枝,是踏進這支鐵血軍團核心圈子的敲門磚。
第二天晚上,李特按圖索驥,找到市郊一個安靜得能聽見樹葉掉地上的社區(qū)。米勒的家沒想象中那么張揚,像個踏實過日子的莊園。后院已經(jīng)布置開了,燈光調(diào)得曖昧,燒烤架冒著勾人饞蟲的白煙,背景音樂懶洋洋地飄著。人確實不多,但掂量一下,分量都不輕。
李特一眼掃過去:杰梅因·奧尼爾正跟一個穿著隨意的球隊助教侃大山;羅恩·阿泰斯特則在角落的臺球桌邊,跟幾個看著像他私人訓(xùn)練師的壯漢較勁,不時爆發(fā)出能把房頂掀了的粗獷笑聲。還有幾個重要輪換,像米勒的老搭檔賈馬爾·廷斯利,以及幾個在本地媒體上混了個臉熟的商界、體育界面孔。
李特一進來,幾道目光就黏了過來。杰梅因率先舉起啤酒杯隔空示意了一下,阿泰斯特只是拿眼角瞥了他一下,算是打過招呼,注意力又放回那顆白球上了。
米勒作為東道主,熱情地迎上來,拍了拍李特胳膊,把他帶到幾個生面孔前:“諸位,這就是咱今年摘的新果子,李特。NCAA冠軍隊的,防守端是塊硬料。”介紹短小精悍,直接點明李特最硬的標(biāo)簽。
場子很放松。一幫人聊著休賽期的趣事,高爾夫球技,偶爾也蹦出幾句別的球隊八卦和下賽季的瞎猜。李特多數(shù)時候就是個聽眾,被問到了才蹦出幾個字,舉止有度,不慫也不搶戲。他端著杯蘇打水,慢悠悠地啃著烤肉,觀察著未來隊友們脫下球衣的另一副德行。
杰梅因比在訓(xùn)練館時隨和健談,有點球隊老大的派頭了。阿泰斯特氣場還是那么足,但明顯松弛了些,居然還會甩出幾個糙笑話。廷斯利話少,但那眼神里透著精明。
聚會過半,米勒端著他的杯子,沖李特使了個眼色,兩人溜達到旁邊相對安靜的露臺角落。
“咋樣?拉斯維加斯那地方,夠勁兒不?”米勒靠在欄桿上,望著后院的燈火,開門見山。
“節(jié)奏快,對抗兇,跟大學(xué)完全兩碼事。”李特照實說,“學(xué)到點東西。”
“聽說了,”米勒點點頭,目光跟探照燈似的打在李特臉上,“聽說你不光會守,傳球也藏著兩下子?還能冷不丁扔幾個三分?”
“就是按戰(zhàn)術(shù)打,該傳傳,該投投。”李特還是那副不顯山不露水的德行。
米勒樂了,抿了口飲料:“在這兒,用不著太藏著掖著。有活就得亮出來。步行者打的是團隊籃球,但我們也缺能攪和出機會的人。”他頓了頓,語氣沉了點,“李,我知道你腦子好使。NBA這地方,不光是打球,更是混人場。更衣室里那點化學(xué)反應(yīng),有時候比戰(zhàn)術(shù)板上畫一百遍都頂用。”
“明白。”李特點頭。
“羅恩那家伙,”米勒朝臺球桌那邊努努嘴,“直腸子,有時候混不吝,但對球場上的兄弟沒得說。你只要訓(xùn)練、比賽里拿出真東西,讓他服氣,他就是你最硬的后背。杰梅因是球隊的門面,他需要幫手,需要人能替他扛點事,尤其在防守和外線這塊。”
米勒像個老江湖,細細給李特掰扯著球隊的人情世故和更衣室門道:“以賽亞那家伙,就待見又硬又聰明的球員。你這兩條都占。夏季聯(lián)賽給你開了個好頭,但常規(guī)賽才是動真格的。準備好接招吧,菜鳥。這兒的球迷眼里不揉沙子,但你為他們流夠汗,豁出命,他們就能把心掏給你。”
李特認真聽著,把這些話一字一句都嚼碎了咽進肚子里。這是球隊靈魂人物掏心窩子的經(jīng)驗,比什么戰(zhàn)術(shù)課都金貴。
“謝了,雷吉。我記下了。”李特話說得誠懇。
“客氣啥,”米勒一擺手,“我看你行。身上有股勁兒,冷靜得不像個新來的。保持住,但也得學(xué)著放松點,像剛才那樣跟大家扯扯淡,沒壞處。”他指指熱鬧的后院,“走,回去再塞點肉,給你介紹幾個以后打客場用得著的哥們兒。”
重新扎回人堆里,李特感覺自在了不少。米勒有意無意地帶著他,又跟幾個隊友和本地朋友閑扯了一會兒。阿泰斯特甚至主動拽著李特打了一局臺球,雖然嘴里的垃圾話就沒停過,但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勁兒明顯軟和了。
散場的時候,杰梅因走過來跟李特碰了碰拳頭:“保持住,訓(xùn)練營見。等著和你一起上場干呢。”
阿泰斯特也甕聲甕氣地甩過來一句:“小子,臺球還將就,下次籃球場上再跟你玩玩。”
坐進回公寓的車里,李特看著窗外印第安納寧靜的夏夜,心里頭有點暖烘烘的。這次聚會,遠不止是喝喝酒、吹吹牛。這是印第安納步行者的旗幟雷吉·米勒,親手給他操辦的一場入伙儀式。通過這一晚上,他不光摸清了未來隊友的脾性和球隊的脈絡(luò),更重要的是,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種接納和期待。
在拉斯維加斯被悄悄點燃的那點關(guān)于“多擔(dān)點責(zé)任”的火苗,這會兒燒得更旺了。他知道了,一個真正的職業(yè)球員要走的路,不光鋪在訓(xùn)練館的硬木地板上,也繞不開這些彎彎繞繞卻又至關(guān)重要的人情往來。新賽季,新團隊,新挑戰(zhàn)。但他不再是那個單槍匹馬闖進來的生瓜蛋子了。他身后,已經(jīng)開始有了這座籃球之城和球隊老大撐著的腰桿子。回到安靜得能聽見自己呼吸的公寓,那份喧鬧過后的寂靜顯得格外踏實,前面的路照得亮堂堂的,而他,已經(jīng)擺好了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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