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的空氣里飄著金錢和荷爾蒙的味道。二月的陽光曬得人懶洋洋的,但全明星周末的到來給這座天使之城注入了遠超平常的躁動。李特穿著休閑衫,雙手插兜,看著眼前正襟危坐的阿泰斯特,感覺像是第一天認識這家伙。
社區診所里,一群半大的孩子圍著阿泰,眼神里全是崇拜。阿泰斯特,步行者隊那個人形兇器,此刻正拿著一個籃球,用他那粗得跟棒球棍似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在給一個瘦小的黑人孩子演示標準的防守站姿。
“聽著,孩子,”阿泰的表情嚴肅得像是在做總統國情咨文,“防守,是一門藝術。不是你推我搡,是靠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還有這里。”他跺了跺腳,展示著重心。“要預判,懂嗎?像下棋一樣。”
李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預判?從阿泰嘴里聽到這個詞,就跟聽到奧尼爾說自己要去參加三分大賽一樣新鮮。他腦海里浮現的是昨天訓練結束后,阿泰在更衣室里光著膀子,把音響開到震耳欲聾,一邊往身上潑冰水一邊鬼哭狼嚎地唱著跑調跑到大西洋的匪幫說唱。
“你們要記住”阿泰對著另一個胖乎乎的孩子說,語氣溫和得能滴出水來,“你的手要張開,像這樣,擴大你的防守面積。對,很好!很有天賦!”
李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天知道這家伙是吃了什么藥,還是被洛杉磯的什么奇怪東西附體了。那個在球場上恨不得把對手生吞活剝,在更衣室里能把毛巾甩得噼啪作響、滿嘴垃圾話能把菜鳥罵哭的阿泰斯特,此刻像個最有耐心的幼兒園阿姨。
活動終于結束,阿泰還一本正經地和組織者握手,給每個孩子簽名,甚至配合媒體擺拍,摟著孩子們笑得那叫一個憨厚陽光。
“走了,李!”阿泰搞定一切,大步流星地走過來,一把摟住李特的脖子,瞬間恢復了本來面目,那股子混不吝的氣息又回來了,“媽的,裝紳士比跟沙克在內線卡位還累!”
李特被他勒得直咳嗽:“我看你挺享受的啊,羅恩老師?”
“享受個屁!”阿泰啐了一口,“還不是那群該死的公關說的,什么‘塑造正面形象’,‘提升商業價值’……老子寧可去底特律打十場架!”
夜幕降臨,洛杉磯換上了另一副面孔。星光大道上霓虹閃爍,比白天的陽光還要刺眼。阿泰顯然不滿足于僅僅“塑造正面形象”,他拖著李特鉆進了一家裝潢得像個未來戰艦的夜店。門一開,震耳欲聾的低音炮差點把李特的心臟從胸腔里轟出來,空氣里混雜著昂貴香水、雪茄和酒精的味道,濃得化不開。
燈光迷離,舞池里擠滿了扭動的身體,隨處可見穿著清涼、身材火辣的姑娘。阿泰如魚得水,跟幾個相熟的球員和模特打著招呼,很快就融入了那一片喧囂之中。
李特找了個相對安靜的卡座坐下,看著眼前這活色生香的一幕。他才十九歲,離法定的飲酒年齡還差那么一截。服務生走過來,禮貌地詢問他需要什么。
“可樂,加冰,謝謝。”李特說道。服務生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但還是微笑著點頭離開。
沒過多久,阿泰端著杯琥珀色的烈酒回來了,一屁股坐在李特旁邊,渾身的汗味和古龍水味混合在一起。“怎么樣,洛杉磯的夜晚,比我們印第安納的玉米地帶勁多了吧?”他大聲喊著,蓋過音樂聲。
李特吸了一口冰可樂,碳酸氣泡在嘴里炸開:“是挺熱鬧。”他看著舞池里那些幾乎衣不蔽體的身影,補充了一句,“就是布料有點省。”
阿泰哈哈大笑,用力拍著李特的肩膀:“你小子!等你到了年紀,哥帶你見識見識更好的!”他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臉上帶著男人都懂的笑容,“看到那邊那個金發妞沒?演那個什么青春劇的,剛才還跟我打聽你呢,說你長得像那個會功夫的華人明星。怎么樣?有興趣沒?哥幫你要電話?”
李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確實有個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金發女郎正朝這邊微笑。他收回目光,搖了搖頭,晃了晃手里的可樂杯:“謝了,羅恩。我還是個孩子,喝這個就行。”
“靠!”阿泰一臉恨鐵不成鋼,“你小子是不是把那兒也練成鐵打的了?一點火氣都沒有?這可是洛杉磯!全明星!你不找點樂子,對得起這機票錢嗎?”
“樂子不一定非要在床上找。”李特慢悠悠地說,“看著你樂,我就挺樂了。”
“滾蛋!”阿泰笑罵著灌了一口酒,“你說你,場下跟個修道士似的。我說,你該不會還是個處男吧?”
李特面不改色,從果盤里插了塊西瓜:“中國有句古話,精氣神很重要。亂搞傷身,影響投籃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