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亂的鬢發(fā)和斗篷,然后抬手在門板上輕輕叩了三下。
“篤、篤、篤。”
院內(nèi)翻動書頁的聲音頓了頓,一個溫和而略帶蒼老的聲音傳來:
“誰呀?”
徐芷清了清嗓子,聲音清脆而恭敬:
“夫子,是我和阿硯。”
院門“吱呀”一聲被拉開。
程頤站在門內(nèi)手中拿著一卷書
目光先是落在蘇硯身上,帶著詢問;隨即又掃過徐芷那明顯是“拉人過來”的神情,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
他捋了捋長須,溫聲問道:
“哦?是你們兩個小家伙。大雪天的,不在屋里溫書取暖,跑老夫這兒來做什么?可是功課上遇到了疑難?”
徐芷立刻上前一步替蘇硯出頭
“夫子!不是我有疑難,是阿硯有話說!他在外面雪地里站了半天,就為問您一句話!”
她說著,用手肘輕輕碰了碰身旁沉默的蘇硯,眼神示意他快問。
蘇硯深吸一口氣對著程夫子深深一揖,聲音沉穩(wěn)
“夫子,學(xué)生斗膽請教……先生打算何時允我下場赴試?”
此言一出,庭院內(nèi)的氣氛瞬間凝滯
程夫子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靜靜地注視著這個自己一手教導(dǎo)了八年的弟子。
八年的光陰,在他眼中飛速倒流。
初見時那個在徐府門外以《詠柳》引動異象、字跡歪扭卻眼神清亮如星的七歲稚童,仿佛就在昨日。
八年來,他親眼看著這塊璞玉在自己手中被精心雕琢。
蒙學(xué)經(jīng)典,早已爛熟于心;經(jīng)史子集,無不涉獵精深;
詩詞歌賦,更是信手拈來,篇篇皆有可觀,其中不乏引發(fā)文氣異象的佳作,“神童”之名早已傳遍慶安城,甚至所屬的云州都有蘇硯的事跡傳開
程頤自問,能教的、該教的,自己幾乎都已傾囊相授。
以蘇硯如今的學(xué)問功底和文氣積累,早已遠超尋常秀才,便是下場考舉人,也并非沒有一搏之力。
按常理,這樣一塊美玉,早該放其下山,在科場揚名,在朝堂一展抱負。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