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落在帕子上時,繡帕突然“滋啦”一聲冒起煙來,里面傳出個女子凄厲的尖叫,尖得像指甲刮過玻璃,聽得人耳膜生疼。
那聲音里滿是不甘:“我好恨!我好恨啊!”
蘇凡只覺心口發悶,靈力都跟著亂了。
他連忙念起清心訣,同時看著應悅真。
應悅真的手很穩,白光如劍,一點點剖開繡帕上的煞氣,那些艷得發假的絲線在白光里漸漸褪色,露出底下原本的素白。
就在煞氣散盡的瞬間,帕子上突然滲出大片的血,不是之前的血珠,而是像有個人在帕子底下淌血,很快就浸透了整個帕面。
蘇凡正覺得詭異,那血竟慢慢聚在一起,凝成了個歪歪扭扭的“謝”字,墨跡般的血字在素白的帕子上,觸目驚心,卻又透著種釋然。
“她是在謝我們,幫她了了執念。”
應悅真收起白光,帕子上的血字漸漸淡去,最后只剩下塊普通的舊帕,連鴛鴦的圖案都模糊了。
蘇凡這才發現,自己后背的衣服都濕透了。
他運轉靈力時,丹田處的暖意比在井邊時更甚,之前那絲癢意變成了股暖流,順著經脈游走,所過之處,原本滯澀的地方都變得順暢起來。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受損的根基像是被這暖流熨過,正在一點點變得結實。
“這便是功德入體。”
應悅真看著他,眼中帶著贊許:“那童魂是執念,這繡娘是怨恨,超度不同的魂靈,所得功德也不同,對你根基的修復,自然也不一樣。”
蘇凡望著桌上的舊帕,突然明白了應悅真說的“因果”。
化靈散的陰毒是因,超度魂靈所得的功德是果,這因果循環之間,不僅是根基在修復,更是心境在沉淀。
他對著應悅真深深一揖:“多謝應老哥指點,晚輩今日才明白,這超度二字,原來藏著這么深的道理。換了別人,哪能教得這么透徹?”
應悅真被夸得眉開眼笑,捋著胡須道:“那是自然。想當年,老夫……”
夜色漸深,繡坊里的胭脂味和血腥味都散了,只剩下窗外的月光,靜靜地灑在桌上,給那塊普通的舊帕鍍上了層銀輝。
蘇凡摸著丹田處奔騰的靈力,知道自己離徹底修復根基,又近了一步。
最兇險的一次,是在鎮外的亂葬崗。
那里埋著些戰死的士兵,尸骨無人收斂,積了百年的怨氣,最近總有人在夜里聽見廝殺聲,去砍柴的樵夫還被嚇得瘋了。
應悅真帶著蘇凡去時,正是月黑風高夜。
亂葬崗的土墳堆歪歪扭扭,磷火在草間飄著,像無數只綠眼睛。
剛走到崗子中央,就聽見四面八方傳來兵器碰撞聲,有人喊著“殺啊”,有人慘叫,陰風卷著沙石打在臉上,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