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口氣,開始說起那些藏在光鮮表象下的齷齪:“雜役之間,為了搶個輕松的活計,背地里使絆子是常事。有回兩個雜役爭著去給內(nèi)門弟子送丹藥,一個在另一個的草鞋里藏了荊棘,結(jié)果那人路上摔斷了腿,被直接趕出了宗門,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外門弟子更甚。”
黃無痕的聲音壓得更低了:“有年宗門大比,兩個弟子爭前十的名額,其中一個偷偷在對手的法器上動了手腳。結(jié)果對手斗法時法器突然爆裂,炸斷了一條胳膊,修為盡廢。最后查下來,只說是‘法器老化’,不了了之。就因為動手腳的那個,是位執(zhí)事的遠房親戚。”
蘇凡的指尖冰涼,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
“還有更狠的。”
黃無痕的目光暗了暗:“我在靈植園時,見過有弟子為了搶一株百年靈草,趁著夜色把同門推下懸崖,對外只說是‘失足’。沒人去查,也沒人敢查,畢竟一條外門弟子的命,哪有百年靈草金貴?”
他看著蘇凡蒼白的臉,緩緩道:“修仙界,看著是逍遙自在、長生久世,實則比凡間的江湖險惡百倍。這里的人,眼里只有修為、資源、壽元,為了這些,親情、同門情,有時候真的一文不值。”
蘇凡聽得心頭發(fā)冷,仿佛有寒風(fēng)從骨頭縫里鉆進來。
他想起望仙臺上那個錦袍少年的冷笑,想起那些故意制造混亂的世家子弟,原來這不是個例,而是修仙界的常態(tài)。
他忍不住擔(dān)心起來:小虎子在外門,天賦不高,過得如不如意?
石頭性子直,藏不住話,會不會被人抓住把柄?
狗蛋愛沖動,眼里揉不得沙子,會不會得罪那些有背景的弟子?
小柱子膽小,沒了自己護著,能不能在雜役營站穩(wěn)腳跟?
還有黃英,她天賦那么高,會不會被人嫉妒,遭了暗算?
無數(shù)個念頭像毒蛇一樣纏上來,讓他胸口發(fā)悶,卻連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
他現(xiàn)在躺在這里,連翻身都難,除了擔(dān)心,什么也做不了。
一股無力感像潮水般涌來,讓他胸口發(fā)悶。
黃伯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手背:“別想太多。你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養(yǎng)好傷。至于他們……各有各的命。”
接下來的日子,蘇凡就在這間簡陋的屋子里養(yǎng)傷。
黃伯每天給他換藥、喂藥,閑時便坐在床邊,給他講修仙界的常識。
如何辨別靈氣的屬性,如何運轉(zhuǎn)靈力淬煉肉身,如何繪制基礎(chǔ)的符箓……
蘇凡聽得入了迷,盡管知道自己沒有靈根,卻還是把這些知識牢牢記在心里。
讓他最驚奇的,是黃伯展現(xiàn)的“法術(shù)”。
有天傍晚,黃伯在灶臺前做飯,灶膛里的柴火快燃盡了,昏黃的暮色從窗縫里鉆進來,把屋里襯得愈發(fā)幽暗。
蘇凡正靠在床頭看著,忽然見黃伯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微微一晃,那指尖竟憑空燃起一小團橘紅色的火焰!
那火焰只有拳頭大小,卻亮得驚人,穩(wěn)穩(wěn)地懸浮在指尖,連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被烤得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