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城的晨光總是帶著草木的清香,啟明堂的窗欞剛被擦拭干凈,便有細碎的陽光跳進來,落在凌若雪攤開的醫書上。她正用紅筆圈點著緩解魔氣灼傷的藥方,筆尖劃過紙面,留下沙沙的輕響。
“又在改藥方?”林峰端著兩碗剛熬好的藥湯走進來,蒸騰的熱氣模糊了他眉眼間的倦意——昨夜他又去城外巡查結界,最近玄淵海的魔氣波動有些異常。
凌若雪抬頭,接過藥碗吹了吹:“上次從玄心宗帶回來的清心草快用完了,得試試用本地的靈艾草替代,效果雖差些,但勝在易尋。”她抿了一口藥湯,眉頭微蹙,“還是你熬的藥苦。”
“良藥苦口。”林峰笑著坐下,指尖在她圈點的地方敲了敲,“靈艾草性烈,得加三錢冰薄荷中和,不然會傷脾胃。”
兩人正說著,王捕頭的聲音在堂外響起,帶著從未有過的急促:“林公子!凌姑娘!出事了!”
推門進來的王捕頭滿臉風霜,甲胄上還沾著海鹽,顯然是剛從海邊趕回:“玄淵海的鮫人來報,說魔淵教余黨在深海筑起了‘萬魔窟’,用活人獻祭,引動了海嘯,已經吞沒了三座漁村!”
藥碗“當啷”一聲落在案上,凌若雪站起身,醫書上的紅圈被濺上的藥汁暈開:“什么時候的事?”
“昨夜子時發的海嘯,鮫人拼死才送出消息。”王捕頭從懷里掏出一塊濕漉漉的鱗片,鱗片上刻著鮫人特有的符文,“他們說,萬魔窟的陣眼就在玄淵海的‘歸墟’,那地方是上古海眼,一旦被魔氣徹底污染,整個東域的海岸線都會崩塌。”
林峰走到窗邊,望向東南方的海岸線。那里此刻應是漁民趕海的時辰,卻被海嘯攪成了渾濁的黃,連海鳥都飛得慌亂。他握緊了腰間的九龍鼎碎片,鼎身傳來微弱的震顫,像是在呼應海疆的危機。
“備船。”林峰的聲音沉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們去玄淵海。”
三日后,靈舟“破浪號”駛出青陽城的港灣。船頭懸掛著一面新制的旗幟,上面繡著青陽城的城徽與玄淵海鮫人的圖騰——這是五城聯盟與鮫人部落達成的新約,凡海疆有事,共進退。
同行的除了林峰與凌若雪,還有流云宗的老掌門、王捕頭帶來的五十名精銳城防隊員,以及鮫人部落派來的向導——一個名叫敖青的年輕鮫人,魚尾已能化作雙腿,只是行走時還帶著水波的輕盈。
“歸墟在玄淵海最深處,尋常靈舟進不去。”敖青站在船舷邊,指著遠處翻滾的墨色海浪,“那里的海水是活的,會吞噬靈力,百年前只有龍宮的戰船能通航。”
老掌門捻著胡須,看著海圖上標注的歸墟位置:“那我們得換艘能抗魔氣的船。”他從儲物袋里取出一枚海螺,吹響了三聲悠長的號音。
半個時辰后,海平面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帆影——是海城的修士船隊。為首的戰船比破浪號大出三倍,船身覆蓋著厚厚的玄鐵,船帆上繡著“鎮海”二字。
“林公子!”船頭上站著個虎背熊腰的漢子,正是海城城主趙猛,他揚著嗓子喊道,“早就聽說你要去收拾那些魔崽子,老哥我帶著家底來助你一臂之力!”
船隊靠攏時,林峰才發現每艘戰船上都站著鮫人,他們正用魚尾拍打船舷,在海面激起防御靈光。敖青解釋道:“這些都是當年被龍宮庇護過的鮫人后裔,說要報答祖龍的恩情。”
林峰望著那些躍動在浪尖的身影,忽然想起玄甲守護者說過的話——守護從不是獨行,而是代代相傳的承諾。
破浪號并入船隊,繼續向深海駛去。越靠近歸墟,海水的顏色越發暗沉,陽光幾乎穿不透海面,只能看到無數扭曲的黑影在水下晃動。
“是魔化的海獸。”敖青臉色凝重,指尖劃過水面,激起一圈淡藍的靈光,“它們被萬魔窟的魔氣控制了,變得異常兇殘。”
話音剛落,一頭體長十丈的魔化章魚突然從水下沖出,觸手如鞭子般抽向最近的戰船。船身的玄鐵被抽得凹陷,幾個來不及躲閃的修士被卷進海里,瞬間沒了聲息。
“放箭!”趙猛怒吼,戰船上的弩箭如雨般射向章魚,卻被它滑膩的皮膚彈開。
林峰祭出九龍鼎碎片,金光如網般撒向海面。章魚被金光觸到,發出刺耳的嘶鳴,觸手上的黑色紋路迅速消退,露出底下原本的灰紫色。
“它還有神智!”凌若雪喊道,長劍出鞘,劍氣斬斷了纏向戰船的觸手,“敖青,有沒有辦法喚醒它們?”
敖青咬破指尖,將鮮血滴入海中,口中念起古老的歌謠。隨著歌謠聲,海面上泛起淡藍的漣漪,那些魔化海獸的動作漸漸遲緩,眼中的猩紅也淡了幾分。
“只能暫時壓制!”敖青額頭冒汗,“歸墟的魔氣太強,它們快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