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玄心宗舊址,推開那扇斑駁的木門,院角的老槐樹又粗了一圈,張老頭常坐的石凳還在,上面放著個新縫的棉墊。
“這是若雪丫頭讓人做的。”李伯看著他的目光,“你走后,她每周都來打掃,說萬一你回來想坐呢。”
林峰心口一熱,看向凌若雪,她正低頭撫去石桌上的灰塵,耳尖紅得像熟透的櫻桃。
晚膳時,李伯取出一壇封存的酒:“這是你師父當年埋的,說等你真正獨當一面時開封。”
酒液入喉,帶著醇厚的暖意,混著祖龍本源氣在體內流轉。李伯說起近來的事——鄰城的魔淵教分舵被連根拔起,是幾個曾受林峰恩惠的散修聯手做的;城西的孤兒院收養了不少戰亂孤兒,凌若雪每月都去教他們讀書識字。
“還有這個。”李伯從懷中摸出個布包,里面是疊得整齊的卷宗,“各地送來的信函,都是求合作的。”
林峰翻開看,有海城的修士想借九龍鼎鎮壓海眼異動,有山城的部族求授凈化魔氣的法門,最末一封是玄心宗總壇的,字跡恭敬,卻仍透著高高在上的傲慢。
“你打算怎么辦?”凌若雪輕聲問。
林峰將卷宗推到她面前:“你說呢?”
凌若雪拿起那封來自玄心宗的信,指尖劃過落款,突然笑道:“不如我們立個新約?”
“新約?”
“嗯。”她蘸著酒在桌上畫了個圈,“凡求合作的,不分門派高低,只看是否真心護民。玄心宗若肯放下身段,讓底下弟子來青陽城學凈化術,我們便借鼎;那些散修聯盟缺醫少藥,我們就開壇授課,把《清心訣》和凈化術傳下去。”
她又畫了個叉,“但有一條——若是誰敢借著我們的名義作威作福,無論是誰,九龍鼎第一個不饒。”
林峰看著她眼里的光,突然明白張老頭為何總說“萬物相生相克,剛柔并濟方得長久”。他曾以為守護是握緊拳頭,如今才懂,有時敞開胸懷,更需要勇氣。
“好。”他拿起筆,在卷宗上寫下“青陽城新約”五個字,“就以你說的為準。”
窗外,老槐樹的葉子沙沙作響,像是張老頭在笑。月光透過窗欞,照在桌上的金色晶石上,與凌若雪發間的銀飾交相輝映。
歸航不是結束,而是另一種開始。那些刻在血脈里的守護,那些在風浪中結下的羈絆,終將在這片土地上,開出新的花來。
而玄心宗的信,被林峰折成了紙船,順著院角的水溝漂向了遠方。有些舊賬,不必急著算,時間會證明——真正的傳承,從不在冰冷的宗門規條里,而在每個愿意為守護而活的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