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萬流歸海，共沐天光（第1頁）

東域歷三百七十六年春分，兩界貿易港落成的消息像春風一樣傳遍了山海與星河。港口的牌坊格外醒目，左側是東域的青石雕刻，龍紋纏繞著“通”字，筆鋒如驚濤拍岸；右側是虛空的星巖壘砌，星軌綴著星語符號“連”，微光似星河傾落。牌坊下的地面鋪著特殊的“共鳴磚”，東域的青石板與虛空的星砂磚交替拼接，行人走過時，磚縫會泛起淡淡的金紫光暈，像兩界的脈搏在共同跳動。

守星站在牌坊下，看著往來的人群。東域的商販推著滿載茶葉、絲綢的獨輪車，車軸是兩儀礦脈做的，轉動時幾乎無聲；虛空的星商提著星砂編織的貨袋，里面裝著星麥、星晶，袋口繡著東域的“福”字，針腳里還嵌著細碎的星砂。他們討價還價的聲音里，東域話與星語混雜，偶爾詞不達意，便用手勢比劃，末了總會相視一笑，像認識了多年的街坊。

“守星哥哥，兩界錢莊開業啦！”小花舉著個奇特的錢袋跑過來，袋子一半是東域的麻布，一半是虛空的星紗，里面裝著新鑄的“同源幣”——錢幣正面是兩界碑的圖案，背面是星軌與江河交織的紋路，邊緣刻著雙語的“信”字。“你看這錢幣，東域的銅胎里嵌著虛空的星核，既保值又好看！”

守星接過一枚同源幣，入手微涼，銅胎的厚重與星核的清透形成奇妙的平衡。他想起年前兩界的工匠一起調試鑄幣模具的場景：東域的銅匠與虛空的星鑄師為了“信”字的筆畫爭執了三天，最后東域的筆鋒里融進了星語的圓潤，虛空的符號中添了東域的剛勁，才定下這最終的樣式。“這錢幣不只是錢，是兩界的信任憑證。”他輕聲道。

貿易港的中心廣場上，搭起了巨大的“交流臺”。東域的織布匠正在演示如何用星絲織布，織出的布既柔軟又透光，上面的龍紋會隨著光線變化流轉；虛空的星染師則展示著用東域的植物染色，星砂布染上的靛藍里，會滲出細碎的金紫星點，像夜空落在了布上。

“這布能做共鳴亭的窗簾！”一個東域的老婦人摸著新織的布，眼里滿是驚嘆，“既擋光又透氣，還帶著星砂的清味！”

虛空的星染師立刻笑著回應：“用你們的艾草染星紗，能驅蟲呢！我家星蠶都比以前能吐絲了！”

守星走到廣場邊緣的“兩界學堂”，里面的孩童正跟著先生讀書。東域的課本與虛空的星砂冊并排放在桌上，先生用雙語講解“買賣”的道理——東域的“等價交換”與虛空的“能量守恒”，在黑板上被畫成兩只互相謙讓的手，一只握著銅錢，一只捧著星砂。

“阿月，‘公平’的星語怎么說？”星子舉著星砂筆問，筆尖在星砂紙上留下淡淡的光痕。

阿月翻開《兩界語林》，指著其中一頁：“先生說，就是‘心與星齊平’的意思，你看這插畫，兩個人站在平地上交換東西，誰也不高誰一頭。”

守星望著窗外，貿易港的碼頭停滿了穿梭舟與星船，裝卸貨物的兩界船員互相搭把手，東域的搬運工幫虛空的星使扛重箱，虛空的星航士則幫東域的水手檢修星力裝置。海面上，東域的漁舟與虛空的星筏一起捕魚，網里的魚既有東域的鯧魚，也有虛空的星斑魚，漁夫們笑著分魚，連魚簍都混用——東域的竹簍里放著星砂做的保鮮盒，虛空的星筐里墊著東域的荷葉。

“守星小友，來看看這‘兩界商律’。”山長與星學院院長從學堂后走出來，手里拿著一卷竹簡與星砂板合訂的冊子，“我們把東域的‘誠信為本’與虛空的‘契約精神’合在一起，你看這條：‘買賣不成情義在，貨物雖異心相通’，如何？”

守星接過商律，只見每一條款都用雙語寫成，旁邊的插畫生動有趣：有商販主動退還多收的錢，有星商補全短少的星砂，最末一頁畫著兩界商人在兩界碑前擊掌，背景是貿易港的全景，金紫兩色的光從碑上蔓延，籠罩著整個港口。

“好一個‘心相通’。”守星合上商律，“這才是貿易的根。”

傍晚時分，貿易港的“共生市集”熱鬧起來。東域的小吃攤與虛空的星食攤挨在一起，李嬸的桂花糕旁擺著虛空的星露凍，蒸汽與星霧交織，甜香里帶著清冽；東域的酒肆里，掌柜用星麥釀的酒招待虛空的客人，酒杯是兩生木做的，一半青一半紫，碰杯時發出清脆的“叮”聲，像兩界的音符在共鳴。

孩子們在市集里追逐，東域的娃娃舉著糖畫，虛空的孩子叼著星砂糖，他們的笑聲混在一起，在夕陽下格外動聽。守星看到星子正幫阿月撿拾掉落的星砂，阿月則把自己的糖畫分給星子一半，兩人的影子在地上依偎著，像幅溫暖的畫。

他走到港口的燈塔下，這座燈塔也是兩界合建的——塔身是東域的青石，塔頂是虛空的星燈，燈光既能照向東域的航道，也能為虛空的星船指引方向。此刻，燈光亮起，金紫兩色的光束在海面上交匯，與天上的星月相映，將整個貿易港照得如同白晝。

“你看那光。”小花走到他身邊，指著燈塔的光軌，“像不像從兩界碑延伸出來的路？”

守星點頭，心中忽然一片澄明。所謂“萬流歸海”，從來不是江河吞并星流，而是讓不同的水流在同一片海域相遇，激蕩出更壯闊的浪；所謂“共沐天光”，也不是誰的光芒覆蓋誰，而是兩界的星光與日光，一起照亮每個努力生活的人。

市集的喧囂、船帆的起落、孩童的歡鬧，在暮色中交織成溫暖的潮。守星知道，貿易港的故事才剛剛開始——兩界的商律會越來越完善，學堂的孩童會學到更多彼此的智慧，燈塔的光會指引更多航船，而兩界碑的“同源”之光，會順著貿易港的脈絡，蔓延到更遙遠的地方。

夜風拂過，貿易港的牌坊發出輕微的嗡鳴，共鳴磚的光紋在地上蜿蜒，像無數條匯聚的溪流，最終匯入遠處的玄淵海與星霧洋。守星忽然想，或許祖龍與虛空的先祖，早已在時光的源頭埋下了“同源”的種子，而他們這代人，不過是用貿易、用交流、用無數個相視一笑的瞬間，讓這顆種子長成了如今的模樣。

港口的燈火與天上的星月，在夜色中交相輝映，溫柔地注視著這片萬流歸海的土地。而海面上的浪濤與星霧，正一起等待著，兩界的友誼像燈塔的光一樣，永不熄滅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