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的晨露還凝在寰宇培育中心的星力穹頂上,十八株共蒂雙花已在晨光里微微顫動。左苞的粉紫邊緣泛著金紅的焰紋,右苞的銀藍螺旋纏著淡綠的星芒,兩種截然不同的光澤在花莖處交融,像兩團星云在宇宙中相擁。小穗屏住呼吸站在培育槽前,指尖懸在離花苞一寸的地方,生怕驚擾了這場跨越三光年的綻放——星明的監測儀顯示,地球與第七星域的雙花將在同一刻舒展花瓣,誤差不超過十秒。
“光語者的星軌鐘開始倒計時了!”她轉頭朝控制臺喊,聲音里帶著緊張的雀躍。全息屏上,異星培育基地的光語者們圍著雙花藤,身上的光紋隨呼吸明暗,與培育中心的星力波形成完美共振。屏幕角落的數字正一秒秒遞減:10、9、8……
星明握緊了手里的星際傳訊器,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屏幕分屏顯示著兩地的花苞特寫:地球的左苞已裂開細縫,露出里面粉紫的花瓣;異星的右苞正緩緩旋轉,銀藍螺旋紋像鐘表的指針般精準移動。“安達樂說,這是雙恒星引力場校準的結果,”他盯著數字,“就像潮汐鎖定,宇宙在用自己的法則,讓兩朵花在此時此地相遇。”
數到“1”的瞬間,培育中心與異星基地的雙花同時綻放。地球的共榮花舒展十八片花瓣,每片都印著不同地域的符號,花心的銀星突然射出光束,與穹頂的星圖連成一線;異星的螺旋花則層層展開,銀藍花瓣邊緣泛著熒光,花心的螺旋紋旋轉成漩渦,吸入周圍的星光,竟折射出萬疆的四色光譜。
“它們在交換光芒!”焰朵捂著嘴輕呼,眼里的光與花瓣的光交相輝映。粉紫花瓣的光束與銀藍花瓣的熒光在空中相遇,凝成金白色的星塵雨,落在培育槽里,讓寰宇藤的根須瞬間長出新的須根,須根上同時帶著星環紋與螺旋紋。
培育中心的另一側,焰鐵突然扔掉手里的工具,粗糙的手掌在花海前停駐,淚水順著溝壑縱橫的臉頰滑落。他想起三十年前在西陸的焰火山谷,父親臨終前指著星空說:“總有一天,咱們的花能開去星星上。”如今,那朵花不僅開在了異星,還與外星的花結為共蒂,像兩個文明在宇宙里拉起了手。
西域的巴圖捧著沙棘花環,輕輕放在地球花瓣旁。金黃的花環與粉紫花瓣相觸時,花瓣上的駝鈴紋突然發出清脆的響聲,聲波順著星力場傳到異星,那邊的螺旋花竟輕輕搖曳,像是在回應這來自戈壁的問候。“阿古拉叔說得對,”他抹了把眼角,“好花就該讓全宇宙都聞聞它的香,不管是戈壁的風還是異星的光,都能養出好花。”
南疆的依拉將藍花楹撒向雙花,紫色花瓣落在共蒂處,立刻被星塵雨包裹,化成細小的光粒滲入花莖。“異星的液行者說,這叫‘生命共鳴’,”她笑著說,發間的藍花楹與光粒一起閃爍,“就像雨林里的樹與藤,看似不同,根卻在土里緊緊纏在一起。”
東海的阿海提著貝殼壺,往根須處澆了勺過濾海水。水珠順著根須流淌,在星塵雨里化成微型的地球與異星模型,兩個“星球”在花莖旁旋轉,像在跳一支圓舞。“周伯教我的觀星術派上用場了,”他指著模型的軌跡,“這角度剛好是兩地星軌交匯的角度,差一分一毫都不行。”
雪原的烏力罕解開保溫氈,露出里面裹著的雪絨花。雪白的花瓣與銀藍螺旋花相碰,竟生出冰晶般的光澤,讓異星花瓣的熒光更亮了幾分。“烏力罕大叔說,冰雪能讓光更純凈,”他呵出白氣,在光里凝成小小的星環,“你看這冰光,像不像把雪原的星星摘下來,送給了異星的花?”
李嬸帶著跨星球的廚娘們端來“雙花糕”,糕體做成共蒂雙花的形狀,粉紫的一半摻了萬疆的花蜜,銀藍的一半拌了異星的光漿果泥。她把糕分給眾人,指尖的老繭蹭過糕上的紋路,像在撫摸兩個文明的溫度。
“光語者第一次吃這糕時,用光能畫了幅畫,”李嬸指著全息屏上的留存影像,“畫里地球與異星像兩顆挨在一起的果子,長在同一棵宇宙樹上,咱們的花就是那根連接的枝。”
孩子們舉著自制的“雙花旗”在花海間奔跑,旗面的地球花與異星花隨著跑動交替顯現,旗穗的星鏈發出“叮叮”的脆響,與兩地傳來的樂聲——地球的竹笛與異星的晶體琴——完美合拍。穿雪原短褂的男孩突然停在穹頂下,指著星塵雨凝成的光帶:“看!光帶拼出的字,是‘家’!”
眾人仰頭,果然見金白色的光帶在空中連成個巨大的字符,既像地球的“家”,又像異星光語里的“歸宿”,兩種文明的文字在星空中達成了奇妙的共識。星明的傳訊器突然亮起,安達樂的聲音帶著哭腔傳來:“異星的長老說,這是宇宙在告訴我們,只要心在一起,再遠的距離都是家。”
午后的星力場突然增強,雙花的光芒與穹頂的星圖連成完整的銀河,地球與第七星域的坐標在星圖上閃爍,像兩顆跳動的心臟。銀羽鳥群與異星的光翼鳥同時從星塵雨中穿過,鳥羽沾著的花瓣粉末在空中散播,讓培育中心的空氣中飄著既熟悉又陌生的香氣——那是萬疆的花香與異星的光息交融的味道。
阿硯站在花海中央,手里的《寰宇共榮志》被星塵雨鍍上了層金輝。他翻開新的一頁,上面已自動浮現出兩地花開的影像,地球花的旁邊寫著“此心安處”,異星花的旁邊記著“星河同歸”,兩行字在光里緩緩靠近,最終重疊在一起。
“從第一顆種籽落地長街,到第一百四十三章雙花共綻寰宇,”他的聲音在花海中回蕩,“我們走過的不僅是星軌的距離,更是從‘獨善’到‘共榮’的歷程。就像這雙花,各自芬芳,卻因共蒂而更璀璨,這才是宇宙的智慧——不是消滅差異,而是讓差異成為彼此的光。”
暮色降臨時,雙花的光芒漸漸柔和,卻仍在持續釋放星塵雨。全息屏上,地球與異星的人們圍著雙花藤載歌載舞,地球的歌謠與異星的光語在空中交織,竟形成新的旋律,讓寰宇藤的果實開始快速生長,果殼上的雙生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清晰。
阿硯提筆在《寰宇共榮志》上寫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寰宇同輝
地球共榮花與異星螺旋花共蒂齊綻,粉紫花瓣攜萬疆印記,銀藍花瓣帶異星密碼,光芒交融成金白星塵,催生雙紋根須,星圖顯‘家’之共識。
雙花齊綻,非獨為宇宙之奇觀,乃為證文明可共美;寰宇此時,非獨為時空之巧合,乃知共榮之境,在于讓每種獨特都成為整體的一部分,讓每顆星球的光芒都能匯入星河,如這花,各美其美,卻在共蒂處,開出超越彼此的新可能。
花開花落有時,而共榮的種子已隨星塵散落,待它們在更多星系扎根,宇宙的星圖上,將綴滿無數這樣的共蒂花,訴說著相遇與共生的故事。”
筆尖落下時,最后一縷星塵雨在培育中心的地面凝成星環,環內的雙花影像久久不散,像宇宙為這一章蓋上的郵戳。而寰宇藤的果實已悄然成熟,果皮上的星環紋與螺旋紋在暮色里流轉,仿佛在說:故事永遠在繼續,只要有光,有花,有愿意聯結的心,共榮的綻放就會在宇宙的每個角落,在時光的每個瞬間,不斷上演,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