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疆平定后的第三個月,東域迎來了百年不遇的盛會——萬宗會盟。
消息是從玄心宗新址傳來的。代掌門守心親自帶著弟子,走遍東域七十二城,將燙金的請柬送到每一個宗門、每一處部族手中。請柬上沒有華麗的辭藻,只印著一行字:“共商守護事,同護東域土”。
青陽城的啟明堂成了臨時的籌備處。凌若雪正指揮著弟子們整理各地送來的名錄,案上堆著厚厚的卷宗,從金丹期修士的名錄到各村的凈化符儲備,都記得清清楚楚。
“黑石城的礦工會派三百人來,說要負責會盟的防御工事。”凌若雪用筆尖點了點卷宗,“白城的藥廬送來了兩車清心丹,說是以防魔氣突襲。還有……”
她抬頭時,正好對上林峰的目光,他手里拿著一張新送來的輿圖,指尖正落在玄淵海的位置。晨光透過窗欞,在他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陰影,讓他眼底的疲憊更顯清晰——這些日子,他幾乎夜夜都在加固各地的結界。
“在想什么?”凌若雪放下筆,遞過一杯溫茶。
林峰接過茶盞,指尖摩挲著輿圖上“歸墟”兩個字:“在想守心掌門的信。他說會盟的最后一日,要當眾開啟玄心宗的‘鎮魔閣’,那里藏著百年前玄心宗與魔淵教大戰的秘錄,或許能找到徹底根除魔氣的法子。”
“鎮魔閣?”凌若雪挑眉,“我聽說那地方被下了血咒,只有玄心宗的直系傳人能進。”
“守心說,蘇長老留下的玉簡里,記載著解除血咒的方法。”林峰將輿圖折好,“他還說,玄心宗總壇的地脈下,藏著一條連通各處魔淵裂隙的暗道,這或許就是魔淵教總能神出鬼沒的原因。”
正說著,王捕頭大步流星地走進來,手里舉著一面嶄新的旗幟:“林公子,您看這會盟旗成嗎?繡坊的李嬸連夜趕制的,說是把五城的標志都繡上了。”
旗幟展開時,眾人都眼前一亮。青陽城的青松、黑石城的巨斧、白城的藥草、云城的折扇,還有玄淵海的浪花紋章,圍繞著中央的“玄”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李嬸的手藝真好。”凌若雪伸手撫過旗面,針腳細密,每一針都透著認真,“這面旗,該由你來扛。”她看向林峰,眼中帶著篤定。
林峰望著旗幟上交錯的紋路,忽然想起張老頭說過的話:“所謂正道,從不是一家一派的獨行,而是千萬人朝著同一個方向,踏出的腳印。”他接過旗幟,指尖傳來布料的溫熱,心中一片澄明。
會盟定在玄心宗舊址的廣場上。這日清晨,來自東域各地的修士、部族代表陸續抵達,黑壓壓的人群沿著石階向上,卻井然有序。廣場中央筑起了高臺,臺上擺放著五張木桌,分別刻著五城的標志,而最前方的位置,空著。
“那是留給林公子的。”守心掌門站在高臺邊,對身邊的長老們說道。他穿著洗得發白的道袍,發髻用木簪固定,看起來與尋常修士無異,唯有眼底的堅定,像極了蘇長老。
辰時三刻,林峰與凌若雪抵達廣場。當他扛著會盟旗走上石階時,人群突然安靜下來,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來自黑石城的礦工們舉起巨斧,敲擊著盾牌,發出整齊的聲響;白城的藥姑們捧著藥籃,撒出帶著清香的花瓣;玄淵海的鮫人代表吹響海螺,鳴聲清亮,回蕩在山谷間。
“不必多禮。”林峰走到高臺中央,將旗幟插入旗桿,“今日齊聚于此,不是為了論高低,而是為了護家園。”他的聲音透過靈力傳遍廣場,“百年前,魔淵教禍亂東域,是因為我們各自為戰;今日,我們站在這里,要讓所有潛藏的魔氣知道——東域的人,擰成了一股繩。”
廣場上的歡呼聲更烈,連那些素來孤傲的隱世宗門代表,也忍不住撫掌叫好。
會盟的第一日,是各地情況的匯總。黑石城的代表展示了新研制的防魔鎧甲,甲片上鑲嵌著凈化符,能抵擋金丹期修士的魔氣攻擊;云城的陣法師獻上了改良后的“鎖靈陣”,據說能將魔氣困在陣中七日七夜;玄淵海的鮫人長老則帶來了海眼的最新消息,歸墟的魔氣已被壓制,但深處仍有異動。
凌若雪負責記錄,她的筆尖在紙上飛快移動,偶爾抬頭時,總能看到林峰站在高臺邊,認真聽著每一個人的發言,遇到不懂的地方,還會主動走下臺請教。陽光落在他身上,讓那身洗得發白的修士服,也顯得格外耀眼。
傍晚時分,眾人在廣場上燃起篝火,分享著帶來的食物。林峰正和幾個老礦工討論鎧甲的鍛造方法,忽然聽到一陣爭執聲——是玄心宗的長老與一個隱世宗門的掌門起了沖突,爭執的焦點,是百年前玄心宗坐視其他宗門覆滅的舊事。
“當年若不是你們玄心宗見死不救,我青云門怎么會只剩這幾個人?”白發掌門氣得渾身發抖,手中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
玄心宗的長老漲紅了臉,卻不知如何反駁,周圍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
就在這時,守心掌門走上前,對著白發掌門深深一揖:“前輩,百年前的過錯,玄心宗認。今日開啟鎮魔閣,就是要讓所有人看看,當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轉向眾人,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但我懇請各位相信,如今的玄心宗,只想與大家一同守護東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