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護著允兒走了出來,保鏢默契的打開車門。深黑色的豪華轎車平穩地滑入夜色,將喧囂浮華的宴會廳徹底隔絕。車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霓虹被深色車窗過濾,只剩下朦朧的光斑在允兒蒼白的臉上明明滅滅。車內空氣凝滯,彌漫著頂級皮革的冷冽氣息和她身上殘留的、被香檳潑濺后的微甜酒氣,混合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氛圍。
“咔噠。”
一聲輕響,駕駛座的電動隔音擋板無聲升起,將這方后座空間徹底封閉成一個只屬于兩人的、與世隔絕的孤島。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重錘敲在允兒緊繃的心弦上。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膝上微濕的裙擺,指節泛白,身體不自覺地往車門方向縮了縮,仿佛想逃離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身邊人帶來的無形壓迫。
信就坐在她身旁,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里形成一道極具存在感的剪影。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側過頭,深邃的目光如同實質,沉甸甸地落在她微微低垂的側臉上。那目光里沒有了宴會廳里的疏離與客套,只剩下一種銳利的、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審視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像暗流在冰層下涌動。
半晌,他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沉寂,每一個字都清晰得像冰珠砸在玻璃上:
“剛才那些人…”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目光緊鎖著她微微顫抖的睫毛,“…他們那樣對你,說的話,做的事……”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壓迫感,迫使允兒不得不面對剛剛發生的一切——那些輕佻的調笑、惡意的打量、帶著侮辱性質的“玩笑”,以及那杯從她頭頂淋下的冰涼香檳。羞辱的潮水再次漫上心頭,允兒的呼吸驟然急促,頭垂得更低了,幾乎要埋進胸口。
“允兒,”信的聲音陡然又沉了幾分,帶著一種不容逃避的力度,“告訴我,你喜歡嗎?”
他問得如此直接,如此殘忍,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刺向她最狼狽、最不愿面對的傷口。這不是關心,更像是一種審判,一種逼迫她直面屈辱的拷問。
“我……”允兒猛地抬起頭,眼眶瞬間就紅了,蓄滿的淚水在霓虹光影的折射下搖搖欲墜。羞憤、委屈、一種被逼到懸崖邊的絕望在她清澈的眸子里激烈地碰撞。她看著信那雙在暗影里深不見底的眼睛,巨大的情緒沖擊讓她幾乎失去了理智,脫口而出的話語帶著哭腔和尖銳的反抗:“喜歡?信先生!您覺得我會喜歡被那樣對待嗎?!被當成一個……一個可以隨意戲弄的物件!我……”要不是想保護陳曉我何至于如此。
她的話音未落,甚至那盈眶的淚水還沒來得及滑落——
信動了。
沒有預兆,沒有言語。他的動作快得像一道捕捉獵物的陰影,又帶著一種奇異的、不容置喙的決然。一只帶著薄繭、骨節分明的大手猛地扣住了她脆弱的后頸,那力道帶著掌控的意味,卻又不至于疼痛,只是徹底斷絕了她任何退縮的可能。同時,他寬闊的上半身極具壓迫性地向她傾覆而來。
允兒所有的控訴和委屈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堵在了喉嚨里,化成一聲短促驚恐的抽氣。她甚至來不及閉眼,視野里便只剩下他驟然放大的、棱角分明的臉龐,以及那雙深潭般的眼眸中翻涌的、她完全看不懂的激烈情緒——那里面有憤怒的火星,有某種深沉的痛楚,還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占有欲?
試探性的吻,在巨大的情緒漩渦中落下。
他的唇,帶著一種微涼的薄怒和一種不顧一切的急切,目標卻并非她的唇瓣中央,而是帶著強烈的試探意味,重重地、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壓在了她緊抿而冰涼的唇角。
那甚至不像一個吻,更像一個烙印,一個宣告,一個用最原始的方式打斷她悲鳴的信號。允兒全身劇震,大腦一片空白,連眼淚都忘了流下。冰冷的唇瓣觸感與后頸傳來的灼熱掌心溫度形成冰火兩重天的刺激,讓她徹底僵在了原地,忘記了反抗,也忘記了呼吸。
這個落在嘴角、帶著懲罰和宣示意味的觸碰僅僅持續了一瞬。信的唇并未離開,而是沿著她因為驚愕而微微顫抖的唇角線條,以一種極具侵略性卻又無比緩慢的速度,強硬地、不容拒絕地向著她柔軟唇瓣的中央挪移碾磨過去。他的鼻息滾燙而急促,帶著雪茄的淡淡余味和他身上強烈的男性荷爾蒙氣息,霸道地侵占著她僅有的呼吸空間。
允兒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被動地感受著那帶著薄繭的手指在她后頸敏感肌膚上施加的、帶著安撫與掌控雙重意味的摩挲,以及那冰冷又灼熱的唇瓣在她唇邊一寸寸攻城略地的觸感。每一次微小的移動,都像是在她緊繃的神經上撥動一下,激起一陣陣陌生的、令人心悸的顫栗。
終于,他的唇瓣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完全覆蓋住了她因驚懼而微張的下唇。
柔軟與冰涼的碰撞,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
這一次,不再僅僅是觸碰。信的唇瓣帶著一種近乎發泄的力道,狠狠地吮吸了一下她柔嫩的唇肉。允兒吃痛地悶哼一聲,身體不由自主地向他傾去,手指無意識地死死抓住了他昂貴西裝的衣襟,布料在掌心皺成一團。巨大的沖擊讓她本能地想要推拒,然而后頸那只手掌的力道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讓她掙扎的力道瞬間潰散。
他并沒有深入,只是這樣強勢地覆蓋著、吮吸著,像一頭被觸怒的雄獅在確認自己的所有物。允兒在最初的劇痛和驚恐過后,奇異地感受到一種被強勢保護的錯覺,以及一種更深沉的、令她靈魂都為之戰栗的悸動。她那顆因屈辱而冰冷的心,竟在這近乎粗暴的親吻中,感受到一絲扭曲的暖意和一種被“看見”、被“在乎”的詭異確認。一滴滾燙的淚水終于滑落,無聲地滴在兩人緊貼的唇邊。
信似乎嘗到了那咸澀的滋味。他吮吸的力道奇跡般地放緩了,變得異常輕柔。他微微偏過頭,讓兩人的鼻梁錯開,唇瓣的貼合從壓迫變成了纏綿的廝磨。他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試探性溫柔,用舌尖輕輕描繪著她依舊緊抿的唇線,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耐心,像在安撫一只受盡驚嚇的小獸。那滾燙的觸感帶著小心翼翼的詢問,一遍遍溫柔地叩擊著她緊閉的防線。
允兒緊繃的身體在這極致的溫柔試探中,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點點軟化下來。緊抓著他衣襟的手指松開了一些,無措地攀附在他的臂膀上。緊閉的牙關,在他堅持不懈的、帶著奇異安撫力量的溫柔舔舐下,終于有了一絲松動……
在這密閉、移動的狹小空間里,隔絕了外界的喧囂與惡意,只剩下唇舌間笨拙而激烈的試探、吮吸、廝磨,以及兩人同樣劇烈的心跳和紊亂的呼吸交織在一起。信最初的憤怒和強勢,在允兒無聲的眼淚和生澀的回應中,微妙地轉化成了更深沉、更復雜的占有與憐惜。這個始于質問、帶著侵略與試探的吻,在移動的車廂里,成為了劈開屈辱陰霾的第一道裂縫,也成為了那句尚未宣之于口的、沉重而灼熱的“我喜歡你”最原始、最直接的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