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鋼鐵閘門在身后緩緩閉合,將地表那永恒黃昏的壓抑光線與污濁空氣徹底隔絕。當“希望”基地那熟悉的、帶著微弱機油與臭氧氣息的循環(huán)空氣涌入肺葉時,所有從E市歸來的隊員們,才真正有了一種從死亡邊緣掙脫、重返人間的實感。
通道內(nèi)燈光明亮,映照著每一張寫滿疲憊卻堅毅的面龐。裝甲車上布滿劃痕與焦黑,無聲訴說著不久前那場霧中鏖戰(zhàn)的激烈。雖然付出了極小的傷亡代價(主要是一些裝備的損毀和幾名隊員的輕傷),但對于如今人類殘存的力量而言,每一次減員都是心頭滴血。然而,沒有人沉溺于悲傷,因為他們是精銳,是火種,深知此刻的每一分犧牲,都是為了那渺茫卻必須堅守的未來。
更重要的是,他們帶回了急需的能源!運輸車隊緊隨其后,滿載著從E市能源中轉(zhuǎn)站奪取的高純度能源塊,這些冰冷的晶體此刻在隊員們眼中,卻比任何鉆石都要璀璨,它們是基地繼續(xù)運轉(zhuǎn)、人類文明得以延續(xù)的生命線。
準信跟在隊伍中,腳步因為脫力而有些虛浮,體內(nèi)的隱痛在高強度戰(zhàn)斗后愈發(fā)清晰。但與其他隊員臉上那種劫后余生的凝重不同,他的眼底深處,卻閃爍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微弱卻真實的光芒。
這是一種久違的……滿足感?
并非因為殺戮,而是因為守護。
這是他第一次,沒有依賴奈克瑟斯那撼天動地的力量,而是以“準信”這個人類的身份,與身邊的同伴們并肩作戰(zhàn)。他操控武器,精準射擊,掩護隊友,聽從指揮……他不再是那個孤獨穿越宇宙、背負著一切的光之巨人,而是勝利隊這個集體中一個可以信賴的齒輪。這種將背后交給同伴,同時也被同伴們守護著的感覺,如同暖流,滋潤著他因連番惡戰(zhàn)和失去力量而變得干涸的心田。
(以人類的姿態(tài)……和同伴一起……勝利……)
他不禁想起了那個已經(jīng)有些遙遠的、屬于他自己的宇宙。想起了夜襲隊(茅臺小隊)那些雖然嘴上不饒人卻可靠無比的隊友們,想起了睿智而嚴厲的慧大師,想起了總是帶著溫柔笑容的小涵,想起了UEDF(人類防衛(wèi)聯(lián)合組織)里那些為了守護家園而奮戰(zhàn)的人們……
(大家……你們還好嗎?我所在的宇宙……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一絲鄉(xiāng)愁,如同夜風中的蛛絲,輕輕拂過心頭。但隨即,便被眼前這些同樣在為了生存與希望而戰(zhàn)的同伴們的身影所取代。
不知不覺間,一段旋律,一段來自他故鄉(xiāng)、充滿了勇氣與希望的旋律,從他唇邊輕輕流淌而出。他的聲音不高,帶著戰(zhàn)斗后的沙啞,卻異常清晰:
“帶著那燦爛的希望,
我們攜手并肩穿越時空界限,
沖破黑暗,
YOUAREALWAYSMYHERO…”
歌詞簡單,直白,卻仿佛蘊含著某種奇異的魔力,穿透了通道內(nèi)沉悶的空氣,準確地捕捉到了每個人內(nèi)心深處那不曾熄滅的火星。它不是在哀悼逝去,而是在歌頌抗爭;它不是在描繪絕望,而是在呼喚光明。在這至暗的時刻,這樣的歌聲,如同一縷穿透厚重烏云的金色陽光,溫暖而有力。
走在他身旁的麗娜,最先聽到了這低沉的哼唱。她有些驚訝地轉(zhuǎn)過頭,看向準信。這個新加入的隊員,平時話不多,訓練和執(zhí)行任務(wù)時卻展現(xiàn)出遠超常人的冷靜與果決,甚至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滄桑感。她從未想過,他會哼出如此……充滿希望旋律。
“準信,”麗娜忍不住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好奇與觸動,“你唱的這首歌……很好聽。它能給人們帶來力量,帶來希望。你從哪里學來的?”
準信猛地從回憶中驚醒,歌聲戛然而止。他心中一驚,(看迪迦奧特曼學的啊,片尾曲那么經(jīng)典誰不會?)這話當然不能說出口。他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隨即迅速找了個借口,帶著點故作輕松的語調(diào):“啊?這個啊……我自己隨便編的。”
“哦?”麗娜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的笑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不出來呢,準信隊員,你還有這種技能?”
“哈哈,那當然,”準信干笑兩聲,心里暗自補充,(我以前在我們那邊,可是被稱為特攝劇主題曲小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