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中午的食堂格外熱鬧,餐盤碰撞聲混著飯菜香飄滿整個大廳。林辰端著碗青菜豆腐湯找座位時,瞥見打菜窗口的劉阿姨正踮著腳夠上層的菜盆,右胳膊抬到一半就停在半空,左手還得扶著窗口邊緣,臉憋得有點紅。
“劉阿姨,我幫您拿!”林辰快步走過去,伸手把菜盆遞下來。菜盆不算重,可劉阿姨接過時,胳膊還是晃了晃,眉頭也皺了起來。
“多謝你啊小伙子,”劉阿姨擦了擦額角的汗,“這胳膊越來越不爭氣,抬高點就疼,剛才給同學盛紅燒肉,勺子都差點掉在盤子里。”
這時蘇曉冉拎著布包走過來,身后跟著啃著肉包的胖子。“劉阿姨,我們特意來看看您,”蘇曉冉打開布包,里面露出用紗布包好的桂枝和桑枝,“上次聽胖子說您胳膊抬不起來,這兩樣藥材能通肩頸經絡,煮水熱敷正好。”胖子把手里的肉包遞過去:“阿姨,這肉包是剛出鍋的,您先墊墊,一會兒煮水得等會兒。”
劉阿姨接過肉包,咬了一小口,眼眶有點紅:“你們還記著我的事,真是太貼心了。這胳膊僵了快三周,貼了七八個膏藥,皮膚都貼紅了,還是不管用。晚上睡覺不能側躺,一壓就疼,只能平躺著,醒了好幾次。”
林辰拉過一把折疊椅,讓劉阿姨坐在窗口旁邊。他輕輕抬起劉阿姨的右胳膊,剛抬到與肩齊平,劉阿姨就“嘶”了一聲,趕緊往回縮:“就到這兒,再高一點像有根筋在扯,疼得鉆心。”
他又用手指按了按劉阿姨的肩井穴,皮膚下面能摸到一點硬疙瘩,按下去時,劉阿姨的肩膀明顯抖了一下。“阿姨,您這是長期久坐打菜,肩頸經絡凝住了,”林辰收回手,語氣很穩,“孫思邈在《千金方》里說‘肩者,身之梁柱也,久坐不動則筋凝,筋凝則痛生’,您每天站在窗口打菜,胳膊總保持一個姿勢,氣血走不動,就僵成這樣了。用桂枝溫通經絡、桑枝疏理肩筋,煮水熱敷,再按肩井和天宗穴,很快就能舒展開。”
說著,林辰的腦海里閃過一段畫面——孫思邈在終南山的菜園旁,給一位摘菜的農婦治肩痛。農婦舉著菜籃子,說“摘了半天豆角,胳膊僵得放不下來”,孫思邈正從藥簍里拿桂枝:“這藥能把肩里的寒氣趕跑,桑枝能把凝住的筋絡揉開,煮水敷完,再慢慢活動胳膊,別著急。”畫面里,孫思邈還幫農婦輕輕轉動肩膀:“記住‘肩怕久坐,需常動之’,打菜間隙多甩甩胳膊,別總僵著。”
劉阿姨聽得連連點頭:“可不是嘛,我每天從早上六點站到下午兩點,除了吃飯,胳膊就沒怎么動過,現在才知道熬出了毛病。”
“阿姨,咱們去后廚煮水吧,”蘇曉冉把桂枝和桑枝拿出來,桂枝帶著淡淡的辛香,桑枝是曬干的,莖稈很直,“桂枝煮十五分鐘就行,桑枝得煮二十分鐘,煮太久會爛,藥味就散了。”
后廚的小煤爐正好閑著,胖子自告奮勇去生火:“我來我來,上次幫張叔煮牛獨水沒糊,這次肯定也沒問題!”他把桂枝和桑枝放進鋁鍋,加了三碗水,剛想多抓一把桂枝扔進去,被蘇曉冉攔住:“放多了味道太辣,敷著會刺皮膚,按比例來,我媽煮藥時總說‘藥多不是好,對癥才管用’。”
胖子吐了吐舌頭,趕緊把多拿的桂枝放回布包:“差點搞砸,還是蘇同學細心,我這腦子總記不住這些。”
林辰扶著劉阿姨坐在后廚的小板凳上,開始按穴位。先按肩井穴,在肩膀正中央,用拇指輕輕打圈:“阿姨,有點酸脹是正常的,這穴能通肩頸的氣血,是治肩痛的關鍵。”
劉阿姨閉著眼“嗯”了一聲,聲音有點輕:“酸完真舒服,剛才僵得像石頭的地方,好像松了點,不那么緊繃了。”
“再按天宗穴,”林辰的手指移到劉阿姨肩胛骨中央,“這穴能疏理肩背的筋絡,您平時打菜累了,也能自己按按,每次按一分鐘,能緩解疲勞。”
胖子煮著水跑出來看熱鬧,也想試試按穴位,剛碰到劉阿姨的肩膀,就被劉阿姨輕輕推開:“小伙子,你力道太足了,阿姨這肩膀經不起這么按。”
蘇曉冉忍不住笑:“胖子,你是想幫倒忙吧?還是去看鍋,別讓水燒干了,上次張叔的水就差點煮見底。”
鋁鍋里的水很快冒起小泡,淡淡的桂枝香混著桑枝的清苦香飄出來,不算沖,卻透著股暖意。劉阿姨吸了吸鼻子:“這味兒聞著就暖和,比膏藥的怪味兒好聞多了。”
蘇曉冉走過去,把火調小:“得小火慢煮,孫思邈說過‘藥煮得急,藥性不勻;煮得慢,藥性才透’,這桂桑水就得慢慢熬,才能把通筋絡的藥性熬出來。”
二十分鐘后,胖子端著鋁鍋過來,里面的水變成了淺棕色。蘇曉冉找了塊干凈的舊毛巾,蘸了藥汁,擰到半干,遞到林辰手里:“溫度正好,敷在肩膀上別燙著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