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醫學大賽“病例實操”的計時器滴答得像催命,臺下觀眾都坐直了身子——前三個選手剛敗下陣來:第一個念完抗抑郁藥副作用,患者直接捂耳朵;第二個拿量表打分,患者盯著天花板不搭腔;連評委席上的張主任都忍不住跟李教授嘀咕:“這病例的‘心墻’太厚,硬闖根本沒用。”
林辰推診室門時,先聽見“沙沙”的響聲——是毛衣針戳布的聲音。進門一看,患者張姐坐在診椅上,手里攥著根毛線針,寶寶毛衣織到一半,領口歪歪扭扭的,腳邊堆著揉成團的毛線。見他進來,張姐手一停,把毛衣往懷里攏了攏:“我不吃藥,之前吃了總想吐,還沒法抱寶寶,你們別白費功夫了。”
林辰沒掏病歷本,也沒提“治療”,反而蹲下來指了指她懷里的毛衣:“這領口是要織元寶針吧?我媽去年給我小外甥織毛衣,也總織歪領口,說‘寶寶脖子軟,歪點才不勒’——你看這毛線,還是寶寶絨的吧?摸著手感肯定軟和。”
張姐愣了愣,指尖無意識地捻了捻毛線:“嗯,特意選的寶寶絨,就是我手笨,織了三天才織這么點,還總漏針,我婆婆說‘連件毛衣都織不好,當媽也不合格’,夜里我盯著這毛衣能到天亮,越想越覺得自己沒用。”
“漏針怕啥?”林辰拉了把小凳子坐在她旁邊,語氣像嘮街坊,“我媽織的毛衣漏針更厲害,我穿去學校,同學笑說像漁網,我媽還說‘漏風才涼快,夏天穿正好’——后來我姐產后慌,我媽就給她揉手腕,說‘揉順了氣,干啥都順’,你要不要試試?就跟撓癢癢似的,不疼。”
張姐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腕伸了過來。林辰指尖輕輕搭在她的太沖穴上,力道輕得像碰蒲公英:“你別緊張,咱邊揉邊嘮。你婆婆除了說毛衣,還說別的不?我小外甥奶奶總讓寶寶穿‘三件套’,大夏天也裹著,結果起了一身痱子,后來才知道小孩怕熱不怕冷。”
這話像捅開了張姐的話匣子:“可不是嘛!她總讓寶寶穿兩件棉襖,說‘凍著會落病根’,我跟她爭,她就拿‘我帶大兩個娃’壓我,我老公也說‘媽經驗多’,我就覺得自己像個外人,連給寶寶穿多少衣服都做不了主……”
她說著說著,聲音就軟了,不像剛進門時那樣硬邦邦的。林辰的指尖跟著調整力道——她說到“委屈”時,就慢揉;說到“寶寶笑”時,就停兩秒,讓她多嘮兩句。沒五分鐘,張姐攥毛線的手松了,眼眶雖紅,卻沒掉眼淚,反而嘆了口氣:“其實我也不想熬,就是控制不住瞎琢磨,覺得自己連寶寶都照顧不好。”
林辰這才從布包里掏出個搪瓷杯,杯里裝著稠稠的甜湯,紅棗和桂圓浮在上面:“我沒帶藥,就帶了點按老方子煮的糖水——孫思邈《千金翼方》里的產后調理方,說穿了就是紅棗、桂圓加片生姜,跟你媽給你煮的紅糖姜茶差不多,生姜切得比寶寶的小指甲蓋還薄,一點不辣。”
他倒了小半碗遞過去,甜香飄出來時,張姐的鼻子動了動。抿了一口,她眼睛忽然亮了:“哎?真不辣!還挺甜,比之前喝的藥強多了——這湯喝了能喂奶吧?我怕影響寶寶。”
“放心喝,都是家常東西。”林辰笑著說,“回去自己煮也簡單:兩顆紅棗(得選皺巴巴的,甜),三顆桂圓(別多放,容易上火),生姜切這么薄——你看,跟毛衣針的粗細差不多,煮到紅棗開花就行,晚上睡前喝小半碗,比數羊管用。”
張姐又喝了兩口,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小碗,嘴角先翹了個小彎,然后眼睛也亮了——不是勉強的笑,是那種心里的結松了的、暖暖的笑。她掏出手機,點開寶寶的視頻給林辰看:“你看,他昨天第一次抓玩具,抓著就不放,笑得口水都流到下巴上了。”
診室的玻璃窗沒關嚴,這笑聲和視頻里的咿呀聲飄到評委席時,李教授手里的筆“啪”地掉在桌上,跟張主任對視一眼,眼里滿是驚嘆;臺下剛才還緊繃的觀眾,也跟著松了口氣——誰能想到,前面選手攻不破的“心墻”,林辰靠件漏針毛衣、一碗甜湯就拆了。
等林辰出來時,助理舉著評分表跑過來,聲音都發顫:“情緒量表從9分降到2分!張姐主動問咋煮糖水,還說今晚就試——這分數比上一個高了4分,妥妥的全場第一!”
林辰摸了摸兜里奶奶寫的小紙條——上面記著“聊她在意的,比說大道理管用”,忽然想起賽前奶奶說的:“治病就像織毛衣,得順著線走,硬扯只會把線扯斷,慢慢嘮,線就順了。”
后來張姐的隨訪記錄里寫著:當晚喝了甜湯,居然睡了七個小時,是產后睡得最香的一次;一個月后,她寄來個包裹——里面是件織好的寶寶毛衣,領口雖然還歪著,卻繡了朵小太陽,附了張紙條:“按你說的煮糖水,現在能抱著寶寶笑了,這毛衣給你小外甥,別嫌漏針哦。”
評委點評時,李教授特意舉了這個案例:“祝由術不是玄乎的法術,是‘聊到心坎里’的共情;古方也不是老古董,是‘煮進生活里’的體貼。林辰沒把‘產后抑郁’當病癥,當成了‘需要被理解的媽媽心’——這才是醫學該有的溫度,也是他能贏的關鍵。”
林辰站在臺下,看著張姐發來的視頻:她抱著寶寶,寶寶穿著那件歪領口毛衣,小手抓著她手里的糖水碗,笑得咯咯的。他忽然覺得,競賽的獎杯再亮,也不如這畫面暖——畢竟,醫道再深,最終要治的,從來都是“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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