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醫(yī)學(xué)大賽“病例實操”的診室門,第三次被推開時,臺下觀眾都屏住了氣。前兩個選手進(jìn)去,一個被患者懟得“說啥我都不吃藥”,一個念完抗抑郁藥副作用就冷了場——連評委席上的李教授都皺著眉,指尖在評分表上懸了半天沒下筆。
林辰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里面有細(xì)碎的撕紙聲。推開門一看,三十歲左右的患者陳姐坐在診椅上,手里攥著張寶寶的滿月照,照片邊緣被捏得發(fā)皺,腳邊還掉了半張撕碎的用藥單。她頭沒抬,聲音像浸了涼水:“又是來勸我吃藥的吧?別費口舌了,吃了半個月,覺沒睡著,還總惡心,我寧愿熬著。”
林辰?jīng)]撿地上的藥單,也沒掏病歷本,反而蹲下來撿了片撕碎的紙角——上面印著“每日一次”的字樣,他笑著遞回去:“我可不是來勸你吃藥的,剛進(jìn)門就看見你這照片,寶寶這小拳頭攥得真緊,跟我小侄子滿月時一個樣,特可愛。”
陳姐這才抬了抬頭,眼尾還紅著,睫毛上掛著沒掉的淚:“可愛有啥用?我連他哭都哄不好,夜里他一鬧,我就盯著天花板到天亮,我媽說我是故意裝病……”話沒說完,眼淚又砸在照片上。
林辰拉了把小凳子坐在她旁邊,沒提“抑郁”也沒說“治療”,反而指了指她手腕上的紅繩:“這繩編得挺巧,是給寶寶留的吧?我媽當(dāng)年也給我編過,說‘母子繩,能安心’,后來我姐產(chǎn)后慌,我媽就給她揉手腕上的穴位,說能順順氣。”
“揉穴位?能管用?”陳姐終于多問了一句,語氣里帶著點不信,但攥照片的手松了點。
“試試唄,又不疼。”林辰說著,指尖輕輕搭在她手腕內(nèi)側(cè)的太沖穴上——力道輕得像碰棉花,“你別緊張,就當(dāng)是朋友幫你揉揉酸,咱邊揉邊嘮。你家寶寶夜里鬧,是餓了還是尿了?我小侄子以前總鬧,后來發(fā)現(xiàn)是裹得太厚,一脫襪子就老實了。”
這話像戳中了陳姐的心事,她順著話頭說:“就是裹太厚!我媽總說‘小孩不怕熱’,裹得他一身汗,我一說減衣服就跟我吵,夜里我就總擔(dān)心他悶壞了,越想越睡不著……”
林辰邊揉邊聽,指尖的力道隨著她的話慢慢調(diào)整——她語速快、聲音發(fā)緊時,就輕揉慢按;她說到寶寶笑時,就稍停片刻,讓她多嘮兩句。沒十分鐘,陳姐的肩膀就垮下來了,不像剛進(jìn)門時那樣繃得像塊板,眼淚也沒再掉。
“其實我也不想熬,就是怕吃藥影響喂奶,也怕別人說我‘當(dāng)媽還矯情’。”陳姐嘆了口氣,聲音軟了不少。
林辰這才從隨身的布包里掏出個搪瓷小壺,壺身印著朵小菊花,看著就像家里常用的那種:“我沒帶藥,就帶了點按老方子煮的甜湯——孫思邈《千金翼方》里的產(chǎn)后調(diào)理方,說穿了就是紅棗、桂圓加片生姜,煮得稠稠的,跟你媽給你煮的紅糖姜茶差不多,就是生姜切得特薄,一點不辣嘴。”
他倒了小半碗遞過去,熱氣裹著甜香飄過來。陳姐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抿了一口眼睛就亮了:“哎?真不辣,還挺甜,比我之前喝的藥強(qiáng)多了。”
“你要是覺得好喝,回去自己也能煮。”林辰笑著說,“紅棗得選那種皺巴巴的,桂圓別放太多,不然容易上火,生姜就切這么薄——跟寶寶的小指甲蓋差不多大,煮二十分鐘就行,晚上睡前喝小半碗,比數(shù)羊管用。”
陳姐又喝了兩口,忽然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小壺,嘴角輕輕翹了翹——不是勉強(qiáng)的笑,是那種心里的結(jié)松了點的、淡淡的笑。她掏出手機(jī),點開寶寶的視頻給林辰看:“你看,他昨天第一次笑出聲,聲音特小,跟小貓似的。”
診室的玻璃窗沒關(guān)嚴(yán),這笑聲和視頻里的咿呀聲,正好飄到評委席。李教授原本皺著的眉舒展開了,拿起筆在評分表上飛快寫著;張主任湊近看了眼診室里的場景,跟旁邊的評委小聲說:“這才是調(diào)理情志——不是硬灌藥,是先把心打開。”
等林辰出來時,助理拿著評分表跑過來,聲音都透著興奮:“情緒量表從9分降到2分!患者主動問甜湯的煮法,還說今晚就試試——這是目前實操環(huán)節(jié)的最高分,穩(wěn)了!”
林辰摸了摸兜里奶奶給他的穴位圖——紙上還記著“產(chǎn)后多嘮家常,少講大道理”的小字,忽然想起賽前奶奶說的:“治病就像揉面團(tuán),得先把面揉軟了,再慢慢塑形,硬來不行。”
后來陳姐的隨訪記錄里寫著:當(dāng)晚喝了甜湯,居然睡了五個小時,是產(chǎn)后睡得最香的一次;一周后復(fù)診,她還帶了罐自己煮的甜湯,說“給林醫(yī)生嘗嘗,我按你說的放的生姜,一點不辣”。
評委點評時,李教授特意舉了這個案例:“祝由術(shù)不是玄乎的東西,是‘用真心換真心’的疏導(dǎo);古方也不是老古董,是‘把藥熬成家常味’的體貼。這小子沒把‘產(chǎn)后抑郁’當(dāng)冷冰冰的病癥,當(dāng)成了‘需要被理解的媽媽心’——這才是醫(yī)學(xué)該有的溫度,也是他能拿高分的關(guān)鍵。”
林辰站在臺下,看著陳姐發(fā)來的照片——她抱著寶寶,手里端著那只搪瓷小壺,陽光灑在她們身上,笑得特別踏實。他忽然覺得,競賽的獎杯再亮,也不如這張照片里的笑容暖——畢竟,醫(yī)道再深,最終要治的,從來都是“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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