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午的校園修鞋攤前,陽光把皮革的味道曬得暖暖的。林辰抱著要修的運動鞋走過去時,看見李師傅正蹲在小板凳上擰鞋釘,右手握著螺絲刀,左手卻一直揉著手腕,眉頭皺得緊緊的。
“李師傅,您的手腕不舒服?”林辰把鞋放在攤面上,目光落在他發紅的腕關節處——那里還貼著塊皺巴巴的膏藥,邊緣有些過敏的紅印。
李師傅慢慢直起身,嘆了口氣:“老毛病了,這陣子修鞋的同學多,擰螺絲、縫鞋底,手腕總跟擰麻花似的。昨天給同學補鞋跟,擰到一半突然疼得沒力氣,螺絲刀差點戳到手上。貼了膏藥還過敏,癢得半夜睡不著,只能硬摳掉。”
這時蘇曉冉拎著布包快步走來,胖子跟在后面,手里攥著袋軟乎乎的糯米糕:“辰兒,我們找你半天!”蘇曉冉晃了晃布包,里面露出紗布包的藥材,“昨天說的桑枝和當歸我帶來了,桑枝是藥店挑的粗枝,曬了三天,當歸切了薄片,煮水正好治腕痛。”胖子把糯米糕遞過去:“李師傅,這糕不粘牙,您先墊墊,甜絲絲的能解乏。”
李師傅接過糯米糕,捏了一小塊放進嘴里,眼睛亮了點:“謝謝你們啊。本來想周末去社區醫院看看,可這攤子沒人盯,同學的鞋還等著取,只能先扛著。上次聽宿管張阿姨說,你們幫她治好了腰痛,就盼著你們來,說不定能幫我想想辦法。”
林辰讓李師傅坐在攤旁的舊藤椅上,伸出右手。李師傅的手腕內側有點腫,按到內關穴時,他疼得縮了縮手:“就是這兒,像有根筋擰在一起,握螺絲刀久了就發麻,連系鞋帶都得用左手慢慢系。”
他又搭了搭李師傅的脈搏,脈象細而滯。“師傅,您這是長期擰螺絲、縫補,腕筋勞損,氣血瘀在經絡里了,”林辰收回手,語氣穩穩的,“孫思邈在《千金方》里說‘腕者,筋之聚也,久勞則筋凝,凝則痛’,您的手腕總保持一個姿勢發力,筋絡堵了,自然又酸又痛。用桑枝通筋絡、當歸補氣血,煮水熱敷,再按內關、陽池穴,很快就能舒展開。”
說著,林辰的腦海里突然閃過一段畫面——孫思邈在終南山的工坊里,給一位銀匠治腕痛。銀匠握著小錘,說“打了一天銀飾,手腕僵得握不住工具”,孫思邈正從藥簍里取桑枝:“這桑枝能把腕里的筋絡通開,當歸能補耗掉的氣血,煮水敷完,記得多轉轉眼腕,別總繃著勁。”畫面里,孫思邈還幫銀匠揉著手腕:“記住‘每勞一刻,當舒腕百步’,別讓筋絡總悶在一個姿勢里。”
李師傅聽得連連點頭:“這話太對了!我修鞋時一坐就是兩小時,連口水都忘了喝,現在才知道把腕子熬壞了。”
“師傅,咱們煮水吧,”蘇曉冉從布包里掏出紗布包好的桑枝和當歸,桑枝泛著淺棕,帶著淡淡的草木香,當歸片透著暗紅,“桑枝要煮二十分鐘,當歸煮十五分鐘就行,煮太久味道太澀,敷著刺皮膚。”
修鞋攤后面有個小煤爐,平時李師傅用來熱飯。胖子自告奮勇去煮水:“我來我來!上次幫張阿姨煮杜寄水沒糊,這次肯定也沒問題。”他把桑枝和當歸放進鋁鍋,加了兩碗水,剛想多抓一把桑枝,被蘇曉冉攔住:“放多了太辣,敷在手腕上會疼——你忘了上次熬當歸,把水熬成黑糊糊,還說‘這是濃縮版藥效’?”
胖子吐了吐舌頭,趕緊把多放的桑枝撿出來:“那不是第一次煮藥嘛,這次肯定注意!”
林辰站在李師傅身邊,開始按穴位。先按內關穴,在手腕內側腕橫紋上兩寸,用拇指輕輕打圈:“師傅,有點酸脹忍一下,這穴能通腕部的經絡,是治筋痛的關鍵。”
李師傅閉著眼“嗯”了一聲:“酸完真松快,剛才繃得像石頭的手腕,好像軟了點。”
“再按陽池穴,”林辰的手指移到手腕外側,“這穴能疏解腕部的酸脹,您平時擰完螺絲,按一分鐘就能緩過來。”
蘇曉冉在旁邊看著,突然想起什么,笑著戳了戳林辰的胳膊:“上次你幫劉老師按穴位,還背‘經絡歌訣’,被我拍下來發朋友圈,有人評論說‘醫科大學還有“古風太醫”?’”
林辰的耳朵有點紅,嘴硬道:“那是孫思邈傳下來的口訣,記熟了才能辨證施治——姑娘莫急,治病得講章法。”
“喲,‘林老夫子’又上線了!”蘇曉冉笑得眼睛彎成月牙,李師傅也跟著笑,修鞋攤前的氣氛一下子松快起來。
鋁鍋里的水很快冒起小泡,桑枝的清香混著當歸的微甜飄出來,飄得滿攤子都是。胖子掀開鍋蓋聞了聞,一臉得意:“這次沒糊!聞著就像正經藥味,比上次的當歸黑暗料理強多了。”
蘇曉冉走過去,摸了摸鍋壁:“溫度正好,用毛巾蘸著敷吧。”她從布包里掏出塊干凈的棉布,蘸了藥汁,擰到半干,遞給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