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上午的陽光灑在校園花壇里,月季開得正艷。林辰抱著中醫課本往教學樓走,遠遠就看見花匠李爺爺蹲在花壇邊,手里握著澆花壺,卻半天沒站起來——他扶著膝蓋,腰彎得像弓,嘴里輕輕喘著氣,磨破邊的手套還掛在手腕上。
“李爺爺,您怎么了?”林辰加快腳步跑過去,課本抱在懷里晃了晃。
李爺爺慢慢直起身,揉著右膝苦笑:“老了不中用了,澆個花蹲兩分鐘就站不起來。這膝蓋跟著我幾十年,蹲跪侍弄花草,早磨壞了。昨天給月季松土,愣是跪了十分鐘,起來時差點摔進花壇,夜里膝蓋還腫了,按一下就疼。”
這時蘇曉冉拎著布包走來,胖子跟在后面,手里攥著袋芝麻糖:“辰兒,我們去圖書館,”蘇曉冉晃了晃布包,“昨天說的杜仲和牛膝帶來了,杜仲切了片,牛膝曬得干,煮水正好治膝勞損。”胖子把芝麻糖遞過去:“李爺爺,這糖不粘牙,您含一顆,甜絲絲的能緩口氣。”
李爺爺接過芝麻糖,捏了一顆放進嘴里,眼睛亮了點:“謝謝你們,本來想讓兒子陪我去醫院,可他在外地打工,我這花壇又離不開人——月季剛打花苞,不天天澆水就得蔫。上次看你們幫陳阿姨治好了肩腕,就盼著你們路過,說不定能幫我想想辦法。”
林辰讓李爺爺坐在花壇邊的石凳上,卷起他的褲腿。右膝外側有點腫,皮膚摸著比別處粗糙,按到犢鼻穴時,李爺爺疼得縮了縮腿:“就是這兒,像有根筋磨得慌,蹲下去就咯吱響,站起來還得扶著東西。”
他又搭了搭李爺爺的脈搏,脈象沉緩。“爺爺,您這是長期蹲跪,膝部勞損,寒濕趁機鉆進去了,”林辰收回手,語氣很穩,“孫思邈在《千金方》里說‘膝為筋府,屈伸不能,行則僂附,筋將憊矣’,您幾十年侍弄花草,膝蓋總彎著,筋絡磨得沒了彈性,再沾了露水的潮氣,就疼得站不直。用杜仲補筋骨、牛膝通經絡,煮水熱敷,再按犢鼻和陽陵泉穴,很快就能養過來。”
說著,林辰的腦海里閃過一段畫面——孫思邈在終南山的田埂上,給一位老農夫治膝痛。農夫扛著鋤頭,說“種了一輩子地,膝蓋蹲不下去,連苗都沒法補”,孫思邈正從藥簍里拿杜仲:“這藥能把磨松的筋骨補緊,牛膝能通開膝部的瘀滯,煮水敷完,記得別總蹲跪,找個小凳子坐著干活。”畫面里,孫思邈還幫農夫揉著膝蓋:“記住‘膝部怕磨怕潮,常暖常護’,露水大的早晨,別光著膝蓋蹲在地里。”
李爺爺聽得連連點頭:“這話太對了!我春天澆花,露水打在膝蓋上,涼颼颼的也沒在意,現在才知道把膝蓋凍壞了。”
“爺爺,咱們煮水吧,”蘇曉冉從布包里掏出紗布包好的杜仲和牛膝,杜仲帶著淡淡的木香味,牛膝莖稈粗壯,“杜仲要煮二十分鐘,牛膝煮十五分鐘就行,煮太久味道太苦,敷著不舒服。”
花壇旁邊有個小工具房,里面放著個舊煤爐。胖子自告奮勇去煮水:“我來我來,上次幫陳阿姨煮秦芎水沒糊,這次肯定也沒問題!”他把杜仲和牛膝放進鋁鍋,加了三碗水,剛想多放一把杜仲,被蘇曉冉攔住:“放多了太苦,敷在皮膚上會刺癢,按比例來,別又把藥煮成‘黑暗料理’——上次你熬當歸,把鍋都熬黑了,忘了?”
胖子吐了吐舌頭,趕緊把多放的杜仲撿出來:“哪能忘!那次辰兒還笑我,說我煮的當歸水比中藥渣還難聞。”
林辰扶著李爺爺坐在石凳上,開始按穴位。先按犢鼻穴,在膝蓋外側的凹陷處,用拇指輕輕打圈:“爺爺,有點酸脹是正常的,這穴能養膝部的筋絡,是治勞損的關鍵。”
李爺爺閉著眼“嗯”了一聲:“酸完真松快,剛才磨得慌的地方,好像不那么咯吱響了。”
“再按陽陵泉穴,”林辰的手指移到膝蓋下方,“這穴能疏解膝部的酸脹,您平時澆花累了,按一分鐘就能緩過來,不用總硬扛著。”
胖子煮著水跑出來看熱鬧,也想試試按穴位,剛碰到李爺爺的膝蓋,就聽見李爺爺“哎喲”一聲:“小伙子,你這力道太足了,我這老膝蓋可經不起這么按。”
蘇曉冉忍不住笑:“胖子,你是想幫倒忙吧?還是去看鍋,別讓水燒干了——上次煮葛桂水,你就差點把鍋燒裂。”
工具房里很快飄出杜仲的木香味,混著牛膝的微苦香,雖然有點淡,卻透著股暖意。李爺爺吸了吸鼻子:“這味兒聞著就踏實,比貼膏藥的味兒舒服多了——膏藥貼久了,皮膚還會紅。”
蘇曉冉走過去,把火調小:“得小火慢煮,孫思邈說過‘補養之藥,需慢熬細煮,方能入筋入骨’,這杜膝水就得慢慢熬,才能把補筋骨的藥性煮出來。”
二十分鐘后,胖子端著鋁鍋出來,里面的水變成了淺棕色。蘇曉冉找了塊干凈的棉布,蘸了藥汁,擰到半干,遞給林辰:“溫度正好,敷在膝蓋上別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