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上午的校園自行車攤前,舊扳手沾著機油躺在水泥地上,癟掉的內胎卷在角落,還帶著沒擦干凈的泥土。林辰背著帆布包走過來時,正看見王師傅蹲在地上擰自行車腳蹬——他右手攥著扳手半天擰不動,猛地一使勁,“當啷”一聲,扳手砸在地上濺起點灰,王師傅皺著眉揉起右腕,指關節上那塊膏藥皺得像團揉過的紙。
“王師傅,您手腕又麻了?”林辰快步走過去,撿起扳手遞給他,帆布包里還裝著蘇曉冉提前泡好的桑枝和川芎,以及胖子昨晚硬塞給他的鹽焗瓜子,“昨兒聽張奶奶說您手不方便,我們特意帶了藥材來。”
王師傅接過扳手,試著握了握又松開,指節泛白:“可不是嘛,這手腕麻了快一個月,擰螺絲時總像使不上勁,昨天給同學補胎,捏著氣門芯都覺得手麻,螞蟻似的往胳膊肘爬,爬得心里發慌。貼了三盒膏藥,皮膚都貼紅了還沒見好,只能硬扛著——這攤子要是停了,學生們的自行車壞了都沒處修。”
這時蘇曉冉拎著布包快步走來,胖子跟在后面,手里攥著袋炒花生,花生殼還沾著點鹽粒:“辰兒,我們找你半天!”蘇曉冉晃了晃布包,里面的桑枝透著淺綠,掰著還帶點韌勁,川芎片薄如紙,泛著暗棕,“桑枝是藥店特意挑的當年新枝,川芎切得薄,煮水正好治腕麻。”胖子把花生遞過去,聲音放輕:“王師傅,這花生不咸,您牙口不好,嚼著不費勁。”
王師傅接過花生,捏了一顆放進嘴里慢慢嚼,眼神軟了點:“謝謝你們啊。本來想上周去醫院拍片子,可這攤子沒人盯,前兒個還有同學推著爆胎的車來,我只能用左手慢慢補,補了快一小時。上次聽張奶奶說,你們幫她治好了膝蓋,我就盼著你們來,說不定能幫我想想辦法。”
林辰讓王師傅坐在攤旁的舊木凳上,示意他伸出右手。王師傅的腕關節有點腫,按到內關穴時,他疼得往回縮手:“就是這兒,一按又麻又酸,連握車把都得用左手托著,生怕摔了——上次就因為手麻,差點把同學的車推到溝里。”
林辰指尖搭在王師傅的手腕上,脈搏細得像快斷的線。“師傅,您這是腕部經絡堵了,氣血走不動,”他收回手,語氣穩當,“孫思邈在《千金方》里說‘腕者,血之絡也,久勞則絡阻,阻則麻而無力’,您每天擰螺絲、補胎,手腕總彎著發力,經絡堵了,自然又麻又疼。用桑枝通經絡、川芎活血,煮水熱敷,再按內關、陽池穴,很快就能緩過來。”
說著,林辰的腦海里突然閃過一段畫面——孫思邈在終南山的工坊里,對面坐著個修車輪的工匠,工匠手里的鑿子掉在地上,說“修了一天車輪,手腕麻得握不住工具”。孫思邈從藥簍里取出桑枝,指尖捏著枝條:“這桑枝能把腕里的經絡通開,川芎能讓氣血轉起來,煮水敷完,記得多轉腕子,別總繃著勁。”畫面里,他還幫工匠揉著手腕,聲音溫和:“記住‘每擰十次,當舒腕片刻’,別讓經絡總悶在一個姿勢里。”
王師傅聽得連連點頭,指節敲了敲膝蓋:“這話太對了!我補胎時一蹲就是一小時,手腕總彎著,現在才知道把經絡堵了——以前總覺得‘老胳膊老腿忍忍就過了’,現在才知道不行。”
“師傅,咱們煮水吧,”蘇曉冉從布包里掏出紗布包好的桑枝和川芎,桑枝帶著淡淡的草木香,川芎片透著辛香,“桑枝要煮二十分鐘,川芎煮十五分鐘就行,煮太久味道太澀,敷著刺皮膚。”
自行車攤后面有個小煤爐,平時王師傅用來熱饅頭,爐口還沾著點饅頭屑。胖子自告奮勇去煮水:“我來我來!上次幫張奶奶煮艾姜水沒糊,這次肯定也沒問題!”他把桑枝和川芎放進鋁鍋,加了兩碗溫水,手剛伸到煤爐開關前,就被蘇曉冉一把按住:“別開太大火!你忘了上次煮桂秦水,火太急把鍋底燒黑,當時還硬說‘這是濃縮的焦糖味藥效,更管用’?”
胖子吐了吐舌頭,趕緊把火調小:“那不是想快點嘛,這次肯定慢火煮,保證不糊!”
林辰站在王師傅身邊,開始按穴位。先按內關穴,在手腕內側腕橫紋上兩寸,拇指貼著皮膚輕輕打圈,力度慢慢加:“師傅,有點酸脹忍一下,這穴能通腕部的經絡,是治麻痛的關鍵。”
王師傅閉著眼“嗯”了一聲,眉頭慢慢舒展:“酸完真松快,剛才麻得像過電的地方,好像輕了點——之前總覺得手腕里塞了團棉花,現在棉花好像被揉開了。”
“再按陽池穴,”林辰的手指移到手腕外側,指尖找準凹陷處,“這穴能疏解腕部的麻木,您平時擰完螺絲,按一分鐘就能緩過來。”
蘇曉冉在旁邊看著,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機晃了晃:“上次你幫周阿姨按穴位,背孫思邈的‘腕絡歌’,被我拍下來發朋友圈,有人評論說‘想拜“林老夫子”學中醫’,你還記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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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辰的耳朵一下子紅了,手頓了頓,嘴硬道:“那是治病的章法——姑娘莫急,按完這穴,師傅的手腕就更利索了。”
“喲,‘林老夫子’又害羞了!”蘇曉冉笑得眼睛彎成月牙,王師傅也跟著笑,手里的花生殼都掉在了地上,“這小伙子心細,比醫院的大夫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