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七點,他會提前把中藥木屑煮好。藥鍋冒起的熱氣里,樟木香混著艾葉的清香,飄滿整個病房。王小木就坐在病床邊的小凳子上,手里拿著塊樟木,用刻刀輕輕敲著,“篤篤”的聲音像雨滴落在木頭上,沉穩又清晰。
熏蒸時,林辰會俯下身,輕聲對王師傅說:“王師傅,該醒醒了,您的‘松鶴延年’還沒刻完,仙鶴的翅膀還等著您補刀呢。”
中午十二點,林辰會守著護士給王師傅做中藥鼻飼。看著淡褐色的藥汁順著鼻飼管慢慢流進去,他總想起王小木說的話:“我父親雕刻最講究慢,說慢工出細活,急了木料會裂,刀工也會走樣。”
下午四點是固定的穴位按摩時間。按肩井穴時,林辰會讓玉佩的溫意順著指尖輕輕滲進去,像在慢慢撫平王師傅肩頸經絡里的緊繃。按合谷穴時,王小木會把塊光滑的樟木放在王師傅手里,輕輕握著他的手說:“爸,您摸摸,是您最喜歡的老樟木,紋理細著呢。”
第七天傍晚,林辰給王師傅按合谷穴時,指尖突然感覺到老人的手指輕輕蜷了蜷,像在握手里的樟木。
他趕緊停手,王小木也湊過來,聲音發顫:“爸!您是不是摸著木頭了?我再給您拿塊新的,是您藏了十年的老樟木!”
刻刀敲木頭的“篤篤”聲里,王師傅的右手慢慢抬了抬。雖然沒抓住樟木,卻朝著王小木的方向動了動,像在找熟悉的刻刀。
“有反應就好。”張教授聽說后,特意從中醫科趕過來。他摸了摸王師傅的脈搏,語氣很篤定,“肩頸和手指的經絡通了些,氣血能往頭部走了,再堅持幾天,等清竅的淤滯散了,就能醒。”
第十五天早上,林辰給王師傅按百會穴時,突然聽見老人喉嚨里發出點微弱的聲音,像被堵住的風。
他趕緊停手,就見王師傅的眼皮慢慢掀開條縫。眼神還渾濁著,卻直直盯著床邊木案上的樟木雕刻。
王小木激動得眼淚一下子掉下來,聲音哽咽著:“爸!您看見木雕了嗎?您的‘松鶴延年’還放在木案上,我每天都給它擦灰呢!”
王師傅的嘴唇動了動,聲音沙啞得像木頭摩擦:“刀……慢點……別崩茬……”
“我知道!我會慢著來!”王小木趕緊拿起把刻刀,遞到王師傅手邊,“您放心,‘松鶴延年’的木料我都收好了,等您醒了接著刻。”
又過了三天,王師傅已經能靠在枕頭上說話。聲音雖然還輕,卻清晰了不少。看到王小木拿來的“松鶴延年”木雕,他還能伸手摸一摸,指尖碰到仙鶴的翅膀時,輕聲說:“羽毛……要刻……細點……別斷了……”
出院那天,王小木抱著面鮮紅的錦旗走進中醫科。錦旗的邊緣用棕線繡了圈小小的木雕圖案,有松鶴、有梅蘭竹菊,活靈活現。中間繡著“妙手醒雕魂仁心續匠藝”十個金字,針腳細密得像王師傅刻的木紋。
“這錦旗是我跟李師傅一起做的,棕線是用樟木汁染的,”王小木把錦旗遞到林辰手里,眼睛亮晶晶的,“我父親說,您不僅救了他的命,還救了他沒刻完的‘松鶴延年’。等他恢復好,要給您刻個木雕筆筒,用最好的老樟木,刻上‘仁心醫者’四個字,跟他給博物館刻的藏品一樣精致。”
錦旗掛起來的時候,中醫科擠滿了熟面孔。老面塑匠李師傅拎著個面塑“松鶴”來了,翅膀上還沾著點樟木屑;老云錦織匠蘇師傅拿著塊繡著木雕圖案的云錦;老漆匠柳師傅抱著個漆制的木雕盒,盒蓋刻著“匠心”兩個字。
“林醫生,您這是把咱們手藝人的魂,一個個從沉眠里拉回來了!”李師傅笑著說,眼里滿是欣慰。
護士們也圍著看,小吳笑著打趣:“現在全院都知道中醫科有個‘匠魂喚醒師’,昨天骨科的劉醫生還來問,能不能幫他們會診個喜歡做木工的老爺子,說那老爺子總拿著刻刀琢磨木料呢。”
中午休息時,張教授看著墻上的錦旗,對林辰說:“你看,這就是中醫最珍貴的因人施治。王師傅是老木雕匠,用樟木香、刻刀聲喚醒他,比任何強刺激都管用。用葛根、桑寄生通他的肩頸勞損,比單純用開竅藥更對癥。”
張教授頓了頓,繼續說:“你身上的傳承,不只是能看見病灶,更是能懂每個手藝人藏在工具、手藝里的牽掛。這牽掛,就是他們醒過來的魂,也是醫者該守的心。”
林辰摸了摸脖子上的太極玉佩,溫意還在指尖縈繞。他看著窗外,仿佛能看到王師傅在工作室里雕刻的樣子。陽光落在老木案上,樟木在他手里轉著,刻刀輕輕劃過木料,慢慢顯出松鶴的輪廓。旁邊圍著看熱鬧的人,時不時發出陣陣贊嘆——就像醫者的手,在耐心與仁心里,慢慢喚醒沉眠的生命,守護那些藏在木屑、刻刀里的“雕魂”,也守護著手藝人代代相傳的溫暖與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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