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逼、利誘、離間!短短一封信,將許都朝堂之上的權力斗爭、人心險惡,赤裸裸地展現在林凡面前。司馬懿的讒言如同跗骨之蛆,欲將他置于死地;而楊修,則想趁機將他和他手中的火器,一并納入曹植的陣營,當作爭奪儲位的籌碼!
林凡心中怒火升騰,指尖微微用力,信紙幾乎被捏得變形。但他臉上卻看不出絲毫波瀾,依舊平靜無波。他緩緩將信紙折好,收入懷中,抬眼看向胡管事,語氣平淡:“楊主簿的好意,林凡心領了。只是,‘火器’之法尚未完全完善,尚有諸多缺陷,貿然獻上,恐誤了軍國大事,更負丞相的厚望。況且,江夏危局未解,林凡受命于危難之際,豈能臨陣脫逃,置全城軍民于不顧?”
他頓了頓,語氣斬釘截鐵:“還請胡管事回稟楊主簿,林凡唯有恪盡職守,死守江夏,以報國恩,其余之事,不敢妄議。”
拒絕得干脆利落,不留絲毫余地。
胡管事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又恢復了恭敬的模樣:“監軍忠義,小人敬佩不已。只是……許都情勢復雜,司馬仲達等人手段狠辣,監軍還需三思啊。”他從懷中掏出一枚小小的木牌,遞給林凡,“若他日監軍改變主意,可憑此牌前往許都‘陳記商行’,小人自會為監軍聯絡主簿。”
林凡沒有接木牌,只是擺了擺手:“多謝好意,不必了。趙武,送胡管事出城。”
看著胡管事離去的背影,林凡臉上的平靜瞬間褪去,眼神冰冷如霜。楊修的拉攏,他早有預料,但這背后,是否也有司馬懿的推波助瀾?故意散播流言,加重曹操的猜忌,將他逼到絕境,再讓楊修出面“招安”?若自己真的動搖,交出了火器秘法,恐怕下一刻,等待自己的就不是什么前程似錦,而是身首異處!
暗箭隱弦張
絕不能上當!他心中暗暗決斷,許都的這潭水,比江東的戰船更加兇險。
然而,林凡還是低估了對手的狠辣與動作之快。
就在他拒絕楊修拉攏的次日清晨,天色未明,整個江夏城還籠罩在一片濃重的濃霧之中。江面上的霧氣如同實質,能見度不足三丈,連遠處的江東水寨都隱沒在白茫茫的霧氣里,只剩下隱約的輪廓。
突然,一陣凄厲的銅鑼聲劃破了黎明的寂靜,緊接著,“敵襲!敵襲!江東軍攻過來了!”的嘶吼聲在水寨方向驟然響起,瞬間傳遍全城!
“咚!咚!咚!”急促的戰鼓聲如同驚雷般炸響,震得人心頭發顫。
林凡被親隨趙武急促地搖醒,他猛地睜開眼,來不及細想,抓起床頭的佩劍便沖出營帳,朝著城頭狂奔而去。一路上,士兵們衣衫不整地從營房中沖出,手持兵器,朝著水寨方向集結,臉上滿是倉促與警惕。
登上城頭,林凡極目遠眺,只見江面上的濃霧之中,無數黑影如同鬼魅般逼近,那是江東的戰船!程普、韓當的旗艦一馬當先,船帆上的“程”“韓”二字在霧中隱約可見,身后跟著密密麻麻的艨艟斗艦,如同蟻群般涌向江夏水寨。箭矢如同暴雨般從船上射出,帶著尖銳的呼嘯聲,密密麻麻地落在水寨的柵欄上,“噼啪”作響,木屑飛濺。更有無數江東士兵手持盾牌,悍不畏死地從船上躍下,試圖攀爬柵欄,攻破水寨防線。
“不對!”林凡眉頭緊緊皺起,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程普、韓當皆是江東宿將,用兵素來持重謹慎,此前一直以小規模騷擾為主,從未發動過如此猛烈的強攻。而且他們素來忌憚我軍火器,為何今日竟敢在濃霧天氣貿然出擊?這完全不符合他們的作戰風格!”
濃霧天氣,視線受阻,不僅不利于江東軍的攻城,更難以防備突然出現的火器襲擊。除非……他們得到了某種確切的消息,或者有人向他們保證,江夏內部出現了問題,有機可乘!
“殺!守住柵欄!”水寨方向傳來守軍的吶喊聲,伴隨著兵刃碰撞的鏗鏘聲、士兵的慘叫聲,戰斗異常慘烈。江東軍似乎憋著一股勁,攻勢遠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兇猛、更加堅決,士兵們如同不要命一般,前仆后繼地沖向防線,哪怕被箭矢射中、被滾石砸傷,也絲毫沒有退縮之意。
江夏守軍雖然拼死抵抗,但在對方不計代價的猛攻下,外圍防線很快便岌岌可危。水寨的木質柵欄被江東軍的撞木撞得搖搖欲墜,多處出現缺口,已有不少江東士兵突破了第一道防線,登上了碼頭,與守軍展開了慘烈的白刃戰。
“監軍!東側水門快守不住了!江東軍太多了,弟兄們快頂不住了!請求動用‘火器’支援!”一名渾身是血的校尉連滾帶爬地沖到林凡面前,鎧甲破碎,肩上還插著一支箭矢,臉上滿是焦急與絕望。
林凡心念電轉,腦中飛速權衡。動用火器?在這種近距離混戰、又被濃霧籠罩的情況下,火器的射程和精度都會大打折扣,不僅難以對密集的敵軍造成有效殺傷,反而極易誤傷己方士兵。可若是不用,東側水門一旦被攻破,江東軍便能長驅直入,整個水寨防線都將徹底崩潰!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剎那,文聘帶著幾名親兵急匆匆地奔了過來,臉上滿是焦灼:“監軍!不好了!城中多處起火!南城門內、西市附近都燃起了大火,火勢蔓延極快,而且有人看到放火的是一批陌生人,疑似有奸細作亂!”
內憂外患,竟然在同一時刻爆發!
林凡腦中如同驚雷炸響,瞬間靈光一閃!奸細作亂!江東軍的反常強攻!楊修昨日的拉攏!這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指向了一個極其可怕的結論——這根本不是一次簡單的軍事進攻,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一場里應外合、旨在徹底摧毀江夏,并趁亂奪取火器或其制法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