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在地圖上滑動:“周瑜與劉備聯盟,看似牢不可破,實則各有算計。劉備新敗于長坂坡,兵微將寡,如今全賴江東糧草軍械支撐,其心必然焦灼,急于立下戰功,在荊州站穩腳跟。而周瑜用兵謹慎,主力艦隊始終按兵不動,卻讓劉備的人馬頂在前面,實則是想讓劉備消耗我軍實力,他坐收漁翁之利。”
文聘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眼神漸漸亮了起來:“監軍的意思是……避實擊虛,攻打劉備?”
“不錯!”林凡眼中精光一閃,語氣斬釘截鐵,“周瑜料定我軍不敢輕易出水寨,我們便反其道而行,主動出擊,但目標不是江東水軍,而是江北劉備的陸寨!”
他手指重重點在地圖上的陸溪口和烏林:“據探馬回報,劉備在這兩處設立了主營,囤積了大量糧草軍械,其麾下多是水陸軍混雜,新兵居多,防御并非無懈可擊。我們可挑選精銳敢死之士,趁夜渡江,突襲其陸寨,焚其糧草,潰其營壘。若能重創劉備一部,他必然震恐,周瑜也不能坐視盟友覆滅而不管,屆時江夏之圍自解。此乃‘圍魏救趙’之策,既能解燃眉之急,又能向丞相展示我軍的戰力與主動!”
文聘看著地圖,心中已然認可此計,但仍有顧慮:“此計雖妙,但渡江突襲,風險極大。江面有江東水軍巡邏,若被察覺,我軍半渡而擊,必遭慘敗!”
“所以,需要佯動惑敵,需要精準的情報,更需要……一點出其不意的手段。”林凡嘴角勾起一絲冷冽的弧度,俯身到文聘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文聘先是愕然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難以置信,隨即伸手摸了摸下巴,眼神中帶著探究與懷疑:“監軍所言……當真有此等利器?”
“將軍一試便知。”林凡語氣篤定,“此事需絕對保密,絕不能走漏半點風聲。請將軍立刻挑選五百敢死之士,要求身手矯健,擅長近戰,再備好三十艘快船,蒙上黑布,入夜后在水寨下游的隱秘河灣集結。同時,水寨方面需大張旗鼓,點燃所有火把,戰鼓號角不時響起,擺出嚴防死守、甚至準備夜戰的樣子,將周瑜的注意力牢牢吸引在江面上。”
文聘看著林凡那鎮定而充滿決絕的眼神,一股久違的豪情涌上心頭。他深知此刻已是背水一戰,唯有拼死一搏,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他重重抱拳,聲音鏗鏘有力:“好!聘這就去安排!愿與監軍共此奇功,死而無憾!”
是夜,月黑風高,烏云蔽天,連星星的微光都被遮蔽。
江夏水寨內,燈火通明,如同白晝。火把插滿了柵欄和箭樓,映照得江面一片通紅;戰鼓“咚咚”作響,沉悶如雷,號角聲時而高亢,時而急促,一副如臨大敵、隨時準備出擊的態勢。巡邏的士兵來回奔走,鎧甲碰撞聲、口令聲不絕于耳,動靜之大,連對岸的江東水寨都能清晰聽聞。
果然,江東水寨迅速加強了戒備,更多的戰船駛出泊位,在江面上來回巡邏,探照的火把如同鬼火般在黑暗中游動,注意力被牢牢吸引在江夏水寨方向。
而在水寨下游十里處的一處僻靜河灣,卻是另一番景象。這里蘆葦叢生,水流平緩,夜色如墨,三十艘快船早已在此集結,船身被黑布蒙住,悄無聲息地泊在蘆葦蕩中。
五百名精心挑選的悍卒默然肅立,臉上涂著黝黑的泥污,只露出一雙雙閃爍著決死光芒的眼睛。他們身著輕便皮甲,腰挎短刀,背負弓弩,手中緊握長槍,氣息沉穩,沒有一絲多余的聲響。
文聘親自帶隊,一身玄色勁裝,腰間佩著祖傳的長刀,眼神銳利如鷹。林凡亦在其中,穿著與士兵同款的勁裝,只是腰間多了一個密封的木盒,里面是此次突襲的關鍵。
“諸位弟兄!”林凡站在最前方的船頭,聲音低沉卻清晰,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每個人耳邊,“今夜之戰,關乎江夏存亡,關乎我等身家性命,更關乎身后萬千袍澤的安危!丞相雖有疑慮,但我等身為軍人,當以戰功自證!成功,則功蓋荊襄,名留青史;失敗,則馬革裹尸,魂歸江渚!爾等可懼?”
絕地礪鋒芒
“愿隨將軍、監軍死戰!絕不退縮!”五百人齊聲低吼,聲音不大,卻凝聚著驚人的殺氣,如同蓄勢待發的猛虎,震得蘆葦蕩微微晃動。
“好!登船!”
林凡一聲令下,將士們如同貍貓般輕手輕腳地躍上船,動作整齊劃一,沒有發出半點多余的聲響。林凡最后檢查了一下隨船攜帶的幾個密封木箱,確認引信干燥、包裹完好后,才登上文聘所在的指揮船。
船槳入水,悄無聲息,三十艘快船如同幽靈般滑入長江主流。江霧漸起,如同輕紗般籠罩著船隊,成了最好的掩護。每個人都屏住呼吸,緊握兵器,聽著江水拍打船身的“嘩嘩”聲,感受著心臟在胸腔內有力的跳動,目光死死盯著對岸的方向。
半個時辰后,船隊順利接近北岸。對岸,劉備軍的陸寨輪廓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只有幾處哨塔上掛著稀疏的燈火,哨兵打著哈欠,顯然并未料到會有人從江上發起突襲,防備極為松懈。
“隱蔽!”文聘低喝一聲,船隊迅速駛入岸邊的蘆葦蕩,將士們紛紛下船,將船只藏在蘆葦深處,只留下幾人看守。
“按計劃行事!”文聘揮手示意,五百悍卒立刻分成五隊,如同五道黑色的閃電,按照事先規劃好的路線,直撲劉備軍陸寨的糧草囤積點、哨塔和中軍帳所在的核心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