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圖與反戈
軍法處的人灰溜溜退走,帳內氣氛卻未輕松分毫。郭嘉站在那里,羽扇輕搖,周身卻透著無形壓力,那雙似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讓林凡覺得所有秘密都無所遁形。
“多謝祭酒解圍。”林凡壓下心頭驚濤,恭敬行禮。他猜不透郭嘉為何恰好出現——是巧合,還是一直暗中關注?
郭嘉微微頷首,目光掃過空青銅匣子與桌腳,語氣平淡無波:“林佐吏,可還記得嘉之前所言?有些賬不妨慢慢算,但有些火,玩久了容易燒到自己。”
這話意有所指,分明是知曉他私藏鑰匙和圖紙,甚至看穿了圖紙被油污掩蓋的拙劣掩飾!林凡后背瞬間沁出冷汗——在郭嘉面前,他這點小聰明如同兒戲。
“祭酒明鑒,”林凡知道無法再瞞,硬著頭皮道,“卑職確實發現了些東西,只是事關重大,未敢輕舉妄動…”
“哦?”郭嘉臉上露出玩味笑容,“所以你就打算用燈油把它變成一塊破布?”
林凡臉頰發燙,訕訕無言。
郭嘉搖頭,語氣藏著一絲無奈:“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林佐吏,你可知手中之物若處置不當,非但扳不倒對手,反而會為你、甚至為嘉招來殺身之禍?”
林凡心頭一震,猛然抬頭——他聽出了言外之意:陳議曹背后勢力盤根錯節,僅憑圖紙和鑰匙貿然發難,很可能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郭嘉雖地位超然,也需顧忌潁川士族的力量。
“那依祭酒之見,卑職該如何是好?”林凡虛心求教。在這種級別的政治斗爭里,他終究是個雛兒。
郭嘉未直接回答,踱步到帳口望著夜色,緩緩道:“雷霆一擊需勢大力沉、一擊必中。若要動其根本,則需斷其根基、露其首尾,讓該看到的人不得不看,該動手的人不得不動。”
他轉身看向林凡,目光深邃:“林佐吏,你可敢再陪嘉下一盤棋?一盤…更大的棋?”
林凡望著郭嘉深不見底的眼神,仿佛看到危險漩渦。但他清楚,自己早已沒有退路——從被誣陷、遇刺到拿到證據,他本就身在棋局之中。
“卑職愿聽祭酒差遣!”林凡深吸一口氣,沉聲應下。這是風險,更是機遇,抱緊郭嘉這條大腿,是他目前唯一的選擇。
“很好。”郭嘉露出滿意神色,俯身對林凡低聲交代計劃。林凡聽著,眼睛漸睜,心中駭然——郭嘉的計策膽大包天,卻又環環相扣!
次日,參軍署一切如常。林凡埋首文書,似昨夜無事發生,卻能察覺暗處目光更多了,尤其是陳議曹方向,透著冰冷審視與隱隱不安。
下午,郭嘉以商議軍務為名,請曹操至參軍署偏廳,順帶叫上幾位核心參軍,陳議曹亦在其中。
偏廳內,曹操坐主位,郭嘉、陳議曹等人分坐兩側,氣氛看似融洽,實則暗藏機鋒。
待郭嘉稟報完軍糧調度事宜,林凡按計劃捧著托盤低頭入廳——托盤上,是那個空青銅匣子,還有那盞沾著油污的舊油燈!
“啟稟丞相、祭酒、各位大人,”林凡聲音平穩,恭敬道,“卑職昨日清點戰利品,發現此兩件異物,覺其形制古怪,特呈上請諸位鑒別。”
他遞上托盤,垂手退到一旁。
曹操拿起青銅匣子端詳:“做工精細,只是這紋路…不似中原之物。”又瞥了眼臟污油燈,皺眉,“此物又是何意?”
陳議曹見匣子的瞬間瞳孔微縮,卻迅速平復,只是端茶盞的手指節泛白。
郭嘉適時開口,語氣輕松:“丞相,此匣乃北虜之物,倒有些意思。至于這油燈…”他笑著用羽扇指林凡,“是林佐吏昨夜查文書時不慎打翻燈油弄污的,今日一并拿來,想問問署內能否報損更換。”
廳內眾人莞爾,只當是新人鬧笑話,連曹操都搖頭笑罵:“粗心!”
陳議曹緊繃的神經似也放松,嘴角勾起一絲譏誚——看來林凡和郭嘉并未拿到實質證據,只是故弄玄虛。
可就在氣氛緩和之際,郭嘉似突然想起什么,對林凡道:“林佐吏,你說此匣古怪,古怪在何處?”
林凡上前拿起匣子,故作端詳,“無意間”將底部隱秘符號露出來,正對曹操與陳議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