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拿不準,夏花在府上打聽,也沒聽到半點風聲。
直到這夜初夏驚雷,半夜嚇起暴雨,屋外砸門聲砰砰作響。
沈容從夢中驚醒,夏花匆匆披上衣服起身。
“小姐勿動,小心染上風寒,奴婢去瞧瞧。”
說著撐著把油紙傘出門,沈容心神無序而紛亂,像一塊沉重巨石壓在胸口,呼吸困難。
她煩躁下床跟上去,屋外夜色濃濃,黑漆漆籠罩在頭頂。
時不時閃過紫白色雷電,照亮屋檐下密集的雨幕。
“老夫人得了癔癥,還不趕緊帶走,大晚上大呼小叫,也不怕招來不干凈的東西。”
夏花不客氣地驅趕傳來,另道聲音被大雨隔開,模糊不清。
“這,我們攔不住老夫人,世子馬上就來,煩請姐姐讓老夫人進去避雨,切莫得病傷身啊。”
丫鬟惶恐哀求,正是沈庭風要她加大劑量的人。
“哼,合鸞院,老夫人恐怕不能進,擾了小姐的清凈,再說,老夫人這般,也不想進吧。”
夏花剛說完,沈容撐傘站到她的身旁。
她立刻恭敬收傘,給沈容撐著,叫下人趕緊送來披風。
夜雨甚是涼寒,可不能讓小姐病了。
沈容雙目無神,他們的話她聽得真切,不由得看向門口死死盯著合鸞院的老夫人。
她渾身濕透,穿著睡覺的寢衣,灰白的頭發一縷縷黏在臉上,其中一撮從額頭蜿蜒自鼻梁下巴,宛如一道深刻的刀痕,將蒼老枯朽的老臉一分為二。
她直挺挺站在院前,赤足沾滿了泥濘,仿佛對世間全然沒了反應。
沈容凝重蹙眉,低聲呵斥:“裝神弄鬼。”
突然,老夫人抖動松垮的臉皮,嘴角不受控制般上揚,幾乎要咧到嘴角。
臉上皮笑肉不笑,渾濁的眼神中卻透著化不開的恐懼。
“哈哈,回來了——你們竟然回來了!想要我的命?沒門!”
“你們既然死了,為什么還要纏著我不放?滾,滾,我才不是你親娘!”
“啊啊啊——別過來了,我警告你和那個賤人,在外做孤魂野鬼,敬侯府根本沒你的份,你活該替我兒子掙一輩子錢。”
老夫人的聲音越來越大,沈容心頭跳了跳,快步沖進雨里,抓住老夫人的手腕,任由雨水打濕她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