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而怕了,她在合鸞院住了七年,跟爹娘生活的場景越發清晰。
爹娘會不會怪她沒有守住本心,答應老夫人不再來看他們。
會不會怪她十幾年連反抗老夫人的勇氣都沒有。
任憑他們一家三口為數不多的回憶擱置在無人在意的角落里落塵染臟,被人遺忘。
沈容喉嚨里發出一聲嗚咽,來自骨子里的戰栗叫她想走,想逃。
腳尖移動半分,沈容再次抬眸看了眼合鸞院的牌匾,耳邊響起她爹抱著她在這里識字。
“阿容,記住了,鸞鳥就是你娘,這里就是我給你娘筑的巢。”
“呸!姓沈的,少在孩子面前胡說八道,帶壞了阿容。”
她娘滿臉通紅作勢要打,她爹笑嘻嘻把一張俊臉伸過去,絕不反抗,逗得她娘忍俊不禁。
沈容不懂,但她知道爹娘高興,爹娘高興,她興奮拍著小手跟著傻樂。
她爹將她拋到半空在穩穩接住,逗她,耳邊傳來他信誓旦旦的聲音。
“我還要再建個大大的院子,把天底下所有的好東西全塞給咱們的阿容。”
“就叫棲梧院,你們娘倆兒都是金貴的鳥兒,我必須要把家建得華麗些,這樣阿容以后才能記得回家。”
“記得回家!”
沈容嘴唇蒼白發抖,耳邊縈繞她爹的聲音,她雙腿一軟,半趴在地上,幾乎用爬的方式,來到門前。
她貼在門上,雙手按在上面,好似趴在某人的懷抱里。
四周寂靜,沈容嗚咽兩聲,終于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要把十幾年的委屈和想念哭出來。
“爹娘,阿容回來了,阿容記得回家的路!”
她拼命叫喊,像小時候一樣,妄圖得到回應。
小時的阿容只會被帶回去毒打。
十九歲的阿容在無聲的夜色里,一陣微風輕拂,把她抱在懷里。
似乎在說: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