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一邊盯著顯示屏上的數字,手指在操作鍵上輕輕一點,機器
“咔嚓”
一聲,木板被切得整整齊齊,斷面光滑得能看見木材的年輪。
山山蹲下來看那塊切好的木板,指尖輕輕拂過斷面,沒有一點毛刺。“周師傅,您做這行多少年了?”
“快二十年了。”
老周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以前在老家學木工,后來來德德,就一直跟木頭打交道。你別小看這開料,差一毫米,后面十道工序都白搭
——
咱們做定制家具,講究的就是個‘嚴’字。”
上午的時間在跟著老周看開料、做榫卯中飛快過去。山山的筆記本記滿了半本,后背的汗濕了又干,留下一圈圈白印。快到午飯時,一個穿粉色工裝的大姐走過來,嗓門脆生生的:“老周,把新來的小姑娘借我用用,該看貼皮了。”
“這是李姐,貼皮組的組長。”
老周笑著推了推山山,“跟著李姐學,她對貼皮的要求比對自己閨女還嚴。”
李姐拉著山山走到貼皮車間,桌上整齊碼著一卷卷木皮,有淺橡木、胡桃木,還有帶著天然花紋的白蠟木。“貼皮前得先給基板刷膠,膠量要均勻,多了會溢出來,少了粘不牢。”
李姐拿起一把刷子,手腕靈活地轉動,膠水在基板上形成均勻的薄層,像鋪了層透明的紗。
等膠水晾到半干,李姐小心翼翼地展開木皮,對準基板的邊緣,一點一點往下鋪。“你看,木皮的紋理要和基板的紋理順過來,這樣做出來的門板才好看。”
她手里拿著個滾輪,順著木皮的方向反復壓,“要是有氣泡,得用針挑破,再壓平
——
咱們德德的家具,可不能帶著氣泡出廠。”
山山看著李姐專注的側臉,她的指甲修剪得干干凈凈,指尖在木皮上輕輕摩挲,像是在感受每一寸紋理的呼吸。有次一塊木皮鋪到一半,李姐突然停了手,皺著眉把木皮掀起來:“這里有個小疙瘩,得換一塊。”
旁邊的徒弟小聲說:“李姐,就一點點,客戶也看不出來。”
“咱們自己看得出來。”
李姐語氣堅定,“做家具和做人一樣,不能糊弄。客戶花了錢,就得拿到最好的東西。”
那天下午,山山又跟著打磨組的師傅們學了打磨工序。打磨車間里,幾位阿姨和師傅正拿著砂紙,對著門板反復打磨。張阿姨見她過來,遞了塊細砂紙:“小姑娘,試試?打磨得順著紋理來,不然會留下劃痕。”
山山接過砂紙,學著張阿姨的樣子輕輕打磨。才磨了幾分鐘,胳膊就開始發酸。張阿姨看她額頭冒了汗,從口袋里掏出顆薄荷糖遞過去:“累了吧?我們每天要磨幾十塊門板,剛開始都這樣,習慣就好了。你看,磨完的門板摸起來像嬰兒的皮膚一樣,這樣后期上油漆才光滑。”
山山把糖放進嘴里,清涼的味道驅散了些許疲憊。她看著打磨好的門板,原本略顯粗糙的表面變得細膩溫潤,陽光照在上面,泛著柔和的光澤。那一刻,她突然明白,那些擺在家里的精致家具,背后藏著這么多雙認真的手。
接下來的日子,山山漸漸熟悉了跟單的工作流程。每天早上,她先去木工車間核對前一天的生產進度,再去貼皮車間確認木皮的備貨情況,下午則跟著油漆組的師傅們盯油漆進度。油漆車間里有淡淡的油漆味,不過大部分用的是水性漆,不像油性漆那么刺鼻。山山每次去都只待半小時左右,看看貨的顏色和光滑度,確認沒問題就離開。
油漆主管老張是個五十多歲的師傅,說話慢悠悠的,卻特別負責任。有次山山跟進的一批門板,修色的時候顏色偏深了點,她急得眼圈都紅了。老張卻一點不慌,拿來幾種色漿,一點點調試:“別急,咱們再修一遍。修色就像給家具化妝,得慢慢來,調到客戶滿意的顏色為止。”
那天晚上,老張帶著修色師傅加班,把二十塊門板重新修了色。山山想留下來幫忙,老張卻催她:“你小姑娘家,熬夜對身體不好,趕緊回去。這里有我們呢,保證明天早上給你合格的貨。”
第二天一早,山山趕到油漆車間,看見二十塊門板整整齊齊地擺著,顏色均勻,光澤柔和,正是客戶要求的淺胡桃色。老張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樣?我說沒問題吧。以后遇到事別慌,咱們車間的師傅們都是你的后盾。”
山山看著老張布滿皺紋的臉,心里暖烘烘的。這段時間,她不僅摸清了家具生產的全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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