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的聲音在發抖。
奧奧笑了,像只偷到雞的狐貍:“所以才要趁熱打鐵啊。你想想,能買得起別墅的人,還在乎這點錢?”
她湊近阿米,香水味嗆得人頭暈,“這個單子成了,你的績效能排進前三。”
阿米走出會議室時,走廊里的風正好吹過來。她看著玻璃幕墻上自己的倒影,穿著洗得發白的工服,頭發亂糟糟的,像只剛從泥里爬出來的雞。而奧奧的倒影,就在不遠處,踩著高跟鞋,身姿挺拔,像只驕傲的孔雀。
那天下午,阿米最終還是給那個客戶打了電話。但她沒有像奧奧說的那樣推銷產品,而是把倉庫里的照片發了過去,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了他。
客戶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久到阿米以為他已經掛了。最后,他說:“謝謝你,姑娘。”
掛了電話,阿米關掉了電腦。她拿出小鏡子,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扯出一個微笑,雖然比哭還難看。
電梯里的覺醒
被開除的那天,阿米正好發了工資。她抱著紙箱走出德德家居的寫字樓,陽光刺眼得讓人睜不開眼。
電梯里,她遇到了奧奧。女人正對著鏡子補口紅,看到阿米時,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怎么?被開除了?”
阿米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電梯數字一個個往下跳。15,14,13……
她想起自己剛入職時,奧奧也是這樣站在電梯里,對她說
“好好干,我看好你”。
“你知道你錯在哪兒嗎?”
奧奧收起口紅,語氣帶著施舍般的憐憫,“這個社會,不是你善良就有好報的。你以為客戶會謝謝你?他轉頭就會去投訴我們,到時候還不是公司倒霉?”
電梯在一樓停下,門緩緩打開。陽光涌進來,在奧奧精致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你就像倉庫里的那些殘次品,”
奧奧的聲音像淬了毒的針,“看著還行,實際上一戳就破。”
阿米走出電梯,沒有回頭。她抱著紙箱站在陽光下,突然覺得無比輕松。風從街角吹過來,帶著桂花的甜香,吹得她頭發亂舞。
街角的流浪狗搖著尾巴跑過,嘴里叼著半塊面包。阿米蹲下來,把自己剛買的香腸掰了一半遞過去。狗猶豫了一下,還是叼著香腸跑開了,跑了幾步又回頭看了她一眼,眼里沒有恐懼,只有純粹的警惕。
阿米笑了,站起身,朝著地鐵站的方向走去。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想做那個被圈養在籠子里的傀儡了。
寫字樓的玻璃幕墻上,奧奧的身影還在電梯口晃動,像個被困在水晶球里的小人。阿米抬頭看了看天,陽光正好,云很白,像極了小時候母親做的。
她掏出手機,給母親打了個電話。“媽,”
她的聲音帶著笑意,“我想回家了。”
電話那頭傳來母親驚喜的聲音,夾雜著炒菜的滋滋聲。阿米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突然覺得,所謂的覺醒,或許不是要變成像奧奧那樣的人,而是終于有勇氣承認,自己不想再做那只搖尾乞憐的狗了。
風還在吹,帶著城市的喧囂和生活的氣息。阿米緊了緊懷里的紙箱,腳步堅定地向前走去,背影在陽光下拉得很長,像個正在慢慢舒展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