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墨黑色的海水依舊死寂,仿佛亙古不變。但風曦一踏入這片海域,便敏銳地察覺到,這里的“死寂”與以往不同,其中摻雜了一絲令人不安的活性與污穢。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以及那種她已在北海極淵和西牛賀洲熟悉了的、屬于幽冥血海的腥甜氣息。遠方那橫貫東西、深不見底的寂滅海溝,此刻更像是一道正在滲血的丑陋傷疤,不斷向外散發著不祥的波動。
敖傾心早已在約定地點焦急等候,見到風曦,連忙迎了上來,俏臉上滿是憂色:“天尊,您終于來了!”
“情況如何?”風曦直接問道。
“十分不妙。”敖傾心快速稟報,“約在半月前,寂滅海溝深處開始莫名涌出蘊含血煞之氣的暗流,起初還很微弱,但近幾日愈發洶涌。更可怕的是,一種詭異的低語聲開始在海溝附近回蕩,一些心智不堅的水族聽到后,便會變得狂躁暴戾,甚至攻擊同族!我們嘗試封鎖那片海域,但派去的巡邏隊……損失慘重,連一位太乙境的巡海大將都……都被蠱惑,墮入了魔道!”
她語氣中帶著后怕與悲傷。
風曦眉頭緊鎖:“那低語,可是宣揚殺戮與毀滅,許諾力量,引導生靈沉淪?”
“正是!”敖傾心連忙點頭,“天尊您知道那是什么?”
“歸墟低語。”風曦聲音冰冷,“看來,幽冥血海的手,已經伸到西海了。它們似乎想在這里,復制西牛賀洲的模式。”
“那我們該如何應對?”敖傾心急切道,“父王正在調動龍宮大軍,嚴密封鎖周邊,但海溝深處情況不明,我們不敢貿然深入。”
“無妨,我親自進去一探。”風曦淡然道。
“不可!”敖傾心大驚,“天尊,那海溝本就是絕地,空間脆弱,如今又被血煞和低語侵蝕,兇險萬分!您雖神通廣大,但孤身深入,恐有不便,還是等龍宮大軍集結……”
“兵貴神速,也貴在精。”風曦打斷了她,“大軍行動,目標太大,易打草驚蛇。況且,若里面真有埋伏,去的人多了反而累贅。我自有分寸。”
見她態度堅決,敖傾心也不敢再勸,只是擔憂道:“那天尊千萬小心!我會率龍宮精銳在外接應,若有變故,以龍宮秘符為號,我們立刻殺進去!”
風曦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身形化作一道若有若無的流光,悄無聲息地朝著那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寂滅海溝潛去。
越是靠近海溝,那股血煞之氣與幽冥死意就越是濃郁。墨黑色的海水中,開始出現絲絲縷縷的血色,如同活物般蠕動。那詭異的低語聲也愈發清晰,直接響徹在心神之中,充滿了誘惑與墮落的力量。
“……加入我們……擁抱殺戮……獲得永恒……”
“……掙扎無用……歸墟才是歸宿……”
“……看破虛妄……唯有力量真實……”
這些低語千變萬化,針對著不同生靈內心深處的欲望與恐懼。若道心稍有不堅,便會被其趁虛而入。
風曦道心堅如磐石,更有凈世神光護體,鴻蒙紫氣守源,這些低語對她而言,不過是煩人的蚊蠅之聲。她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如同海底的一粒微塵,緩緩沉入那深不見底的海溝。
海溝內部,光線徹底消失,只有無盡的黑暗,以及那彌漫的血煞帶來的微弱紅光。空間極其不穩定,不時有細小的空間裂縫如同黑色的閃電般一閃而逝,散發出吞噬一切的危險氣息。
風曦的神念小心翼翼地鋪開,探查著四周。她發現,海溝兩側的巖壁上,不知何時,附著了許多血肉般的苔蘚,這些苔蘚不斷蠕動著,分泌出腥臭的粘液,正是血煞之氣的來源之一。而在一些隱蔽的角落里,甚至能看到由白骨和血肉堆砌而成的小型祭壇,散發著與西牛賀洲那些邪神祭壇同源的氣息,正在緩緩運轉,抽取著海溝中的死寂之力與偶爾誤入此地的生靈精氣。chapter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