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當初的五皇子秦瑞楚才是得了儲君之位的人,黨羽們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咬牙將自己的身家全部押在了秦瑞楚的身上。
結果新帝登基,他們大失所望,只能認命地教導族中子弟,不要再做什么升官揚名的夢了,若是能原地踱步保全地位,已經算是天大的皇恩。
只不過柳暗花明又一村,當眾人得知先太子并沒有身死,而是逃到了邊關,隱隱有著東山再起的趨勢時,黨羽們便重新興奮了起來,拼盡手段想要知道其更多的消息。
然而這事必須徐徐圖之,不能太過張揚。
這年輕官員顯然是因為地位不夠,無法參與到其他黨羽的交際之中,這才一時慌了神,想要用行動來投誠。
幾位老臣默默地移開了視線,死道友不死貧道,你多保重吧,咱們來日會去你的墳頭上一柱香的。
“呵。”
主位上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朕竟然不知,朝中居然有如此心系將軍之人。”
秦瑞軒目光冷冽地注視著他,在眾人鴉雀無聲的氛圍之中,沉聲打破了寂靜:“朕向來是個體恤臣民的君主,你若是真想知道京城外面的見聞,不如親自去體驗一二,如何?“
年輕官員沒明白皇帝的意思:“您,您是說?”
“趙忠和,取筆墨來。”
秦瑞軒抬手接過了首席宦官遞來的東西,龍飛鳳舞地寫下幾行大字,又將卷軸遞回身邊人手里,冷聲道:“宣旨吧。”
趙忠和恭敬應聲道:“是,陛下。”
他往前走了幾步,來到眾人面前,高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今有官員自請下堂,甘愿與民同樂,朕深感欣慰,不忍拂去其忠貞之心,故而賜其潮州縣長一職,舉家遷出京城,于明日啟程,欽此———”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潮州向來是偏遠之地,只有犯了錯誤的官員才會受貶流放至此,看來陛下是鐵了心要和先太子廝殺到底,不給任何人鉆空子的機會了!
年輕官員先是一愣,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什么以后,立刻嚇得跪了下來,連聲求饒道:“陛下,陛下,臣一時失言,還望陛下恕罪!”
秦瑞軒漫不經心地說道:“恕罪?何罪可恕?朕這是在滿足你的心愿啊,你不是想要體驗南方風土人情嗎?”
“潮州地廣人稀,正是適合愛卿大展拳腳之地,若是能夠闖出一番大作為,朕便將讓史官將你的事跡記錄在冊,與帝王家一起流傳千古,怎么樣?”
年輕官員渾身直發抖,絕望得幾乎要暈倒過去,眼淚“唰”地就流了下來,號哭道:“陛下,臣實在是無心之失,還望陛下收回成命,陛下,求您了!”
他用力磕起頭來,皮肉砸在青瓷磚上,發出一聲聲悶響,在每個人的耳邊都落下了重錘,砸得人膽戰心驚。
皇帝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磕頭,直到看見地上已經暈開了一團血跡,終于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禁軍們把人拖下去。
“陛下,陛下————!”
年輕官員凄厲地慘叫著,被禁軍毫不客氣地帶了下去。
一旁侍候的太監們迅速上前,將那團血跡擦拭干凈,不給任何人過多窺探的機會。
秦瑞軒用手支著太陽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現在的后生真是一點兒苦都吃不得。蘇參將,你覺得呢?”
被皇帝點名的蘇禹心尖一顫,面上卻絲毫不顯,上前兩步作揖道:“回陛下的話,臣等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只要陛下開口,無論是刀山還是火海,臣自當全力以赴,無任何推脫之意,這才是為人臣的道理。”
一連串馬屁拍下來,直把皇帝哄得眉開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