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內,剛剛被驚醒的恐懼,疊加上門外的瘋狂沖擊,迅速醞釀成更深的絕望旋渦。
“別讓他們進來!快頂住門!”有人絕望地大喊,想要沖過去加固門板,卻被門外的瘋狂嚇得不敢靠近。
“門板要被撞開了啊!怎么辦?”
“柱子上的藥!把那藥分了吧!說不定能救命!”越來越多的人被恐懼沖昏頭腦,絕望地喊著,外面有他們的親族,希冀的目光又一次死死釘在神龕旁那小小的麻布香囊上,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凌風像一座沉默的山,擋在掛著藥囊的木柱前,握著木柴棍的手穩如磐石,紋絲不動。他冰冷的視線掃過趙春花劇痛扭曲的臉,掃過堵在門前、被恐懼吞噬的人群影子,也掃過祠堂內一張張驚懼、哀求、甚至開始閃動瘋狂的臉龐。
“這藥目前只能防止毒氣入侵,治不了病,藥拿走了,毒氣入侵感染這里,誰負責,誰敢碰這藥,”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每一個字都像在結冰,“下一個躺到門口的,就是誰!”
不是凌風舍不得這點藥,主要是凌風空間中的透骨香種子還沒有成熟,所以他不可能將僅有的藥分掉,幫助別人的前提是要先確保自身安全!
灰灰也感受到了緊張的氣氛,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咆哮,弓起背,綠油油的眼睛死死鎖死人群,一副隨時準備撲上去的模樣,震懾住了蠢蠢欲動的人們。
祠堂內的空氣仿佛被凌風的話凍成了冰。所有人都僵在原地,那些蠢蠢欲動想搶奪藥囊的人,在他冰冷的眼神和灰灰的威懾下,不得不縮回腳步,臉上寫滿了不甘與恐懼。
趙春花還在地上痛苦地翻滾,手腕的劇痛和身上隱隱傳來的瘙癢灼熱感,讓她幾近崩潰。她抬起頭,布滿淚水和冷汗的臉上,眼神變得渾濁,帶著一絲瘋狂:“藥!給我藥!我要那個香囊!我不要死!”她掙扎著想要爬向木柱,卻因為手腕骨折,一用力就疼得慘叫,只能在地上扭動,模樣狼狽又可怖。
“春花,你別瘋了!那藥治不了你的病!”凌三柱看著妻子的樣子,又急又怕,卻不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大喊,“你是不是早就染病了?脖子上的紅痕是怎么回事?”
趙春花聽到“染病”二字,像是被踩中了痛處,尖叫著否認:“我沒有!我沒染病!這紅痕是撞的!是被他打的!”她指著凌風,眼神怨毒,“都是你!要是你早點把藥拿出來,我也不會這樣!你就是想看著我們死!”
凌風懶得跟她爭辯,只是冷冷地看著她,目光如同在看一個將死之人。他心里清楚,趙春花脖子上的紅痕,絕不是“撞的”,那是“瘟病”發作的初期癥狀,和河灘上的婦人如出一轍,只是她自己不愿承認罷了。
“別跟她廢話了。”張嬸走到凌風身邊,壓低聲音說,“她這樣子,怕是撐不了多久,萬一在祠堂里發作起來,咱們都得遭殃。要不……把她拖到門口?至少能離咱們遠點。”這話雖然殘忍,卻是眼下最穩妥的辦法——誰也不敢保證,趙春花會不會像門外的“病人”一樣,發起瘋來攻擊人。
凌風點了點頭,對凌大柱說:“你去,把她拖到門口角落,離火堆遠點,別讓她靠近其他人。”他知道凌大柱對趙春花這個弟媳還是挺照顧的,讓他動手,既能避免其他人接觸趙春花,也能讓他老爹凌三柱認清一下狀況。
凌大柱咬了咬牙,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避開趙春花的手,用繩子將她的另一只手也綁住,然后拖著她的胳膊,將她拉到門口的角落。趙春花一邊掙扎一邊咒罵,聲音嘶啞難聽,卻再也沒力氣反抗。被扔在角落的那一刻,她看著火堆旁眾人冷漠的眼神,終于意識到自己陷入了絕境,哭聲從憤怒的嚎叫變成了絕望的嗚咽。
解決完趙春花,門外的撞擊聲和嚎叫聲越來越激烈。“砰!砰!砰!”門板被撞得劇烈晃動,堵門的青磚已經松動,縫隙越來越大,甚至能看到外面晃動的人影和閃爍的眼神——那些染病的流民,像是被血腥味吸引的野獸,瘋狂地沖擊著祠堂的大門,想要闖進來搶奪食物和藥囊。
“不行!門板要被撞開了!”值守的漢子臉色慘白,對著眾人喊道,“快過來幫忙!用東西頂住!”
幾個年輕力壯的漢子立刻反應過來,紛紛起身,搬起祠堂里能找到的重物——斷木、石塊、殘破的桌椅,一股腦地堆在門板后面。凌風也走了過去,將一塊沉重的石磨盤推到門板中央,死死頂住。隨著重物的增加,門板的晃動漸漸減弱,但外面的嚎叫聲依舊刺耳,讓人心里發毛。
“這樣不是辦法,”凌風看著門板上不斷擴大的縫隙,沉聲道,“他們現在被‘瘟病’折磨,失去了理智,只會一次次沖擊,咱們的力氣遲早會耗盡。”
老漢也急得團團轉,搓著手說:“那可怎么辦?難道真要困死在這里?西邊的村子雖然安全,但山路難走,現在又是夜里,根本沒法動身啊!”
凌慧抱著念兒,眼神里滿是擔憂:“風哥,要不咱們再想想別的辦法?比如用火把嚇退他們?”她記得之前遇到野獸時,火焰總能起到威懾作用,或許對這些失去理智的“病人”也有效。
凌風搖了搖頭:“沒用。他們已經被病痛折磨得失去了恐懼,火焰最多能嚇退一時,卻擋不住他們一次次沖擊。而且咱們的柴火有限,不能浪費。”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現在只能等,等天亮。天亮后,視線好,咱們才能想辦法突圍,去西邊的村子。”
眾人沉默了——這是眼下唯一的辦法,卻也是最煎熬的辦法。漫漫長夜,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與死神對峙。
火堆依舊在燃燒,卻比之前小了許多,眾人都有意識地節省柴火,只敢往里面添最細小的木屑。藥囊的香氣依舊彌漫,卻再也驅散不了祠堂里的絕望。趙春花在門口角落,漸漸沒了聲音,只是偶爾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脖子和臉上的紅痕越來越深,看著讓人不寒而栗。
凌萍負責值守下一個時辰,她拿著一根木棍,坐在火堆旁,警惕地盯著門口和趙春花的方向。她的眼神里滿是疲憊,卻不敢有絲毫放松,時不時抬頭看向屋頂的破洞——雨還在下,只是比之前小了些,滴滴答答的聲音,像是在為這絕望的夜晚伴奏。
“萍丫頭,你累不累?要不我替你一會兒?”旁邊的小丫頭母親小聲問道,她看著凌萍蒼白的臉色,心里有些不忍。
凌萍搖了搖頭,勉強笑了笑:“沒事,我還撐得住。你照顧好孩子,別讓她害怕。”她知道,每個人都很累,自己多承擔一點,其他人就能多休息一會兒,只有保存足夠的體力,明天才有機會突圍。
時間一點點流逝,祠堂里靜得可怕,只有門外偶爾傳來的撞擊聲和趙春花的呻吟,打破沉寂。念兒在凌慧懷里睡得很不安穩,時不時會驚醒,小聲問:“娘,天亮了嗎?我們什么時候能走?”凌慧只能一遍遍地安慰她:“快了,等天亮了,咱們就走,去安全的地方。”
終于,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雨也徹底停了。門外的撞擊聲和嚎叫聲漸漸減弱,那些染病的流民似乎也耗盡了力氣,癱倒在門口,只是偶爾發出一聲嘶啞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