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腥膻滾燙的風猛地撲面卷來!那酸棗棵子“嘩啦”一聲被壓倒!一張淌著口涎、獠牙森然的狼嘴閃電般探出,直撲其中一個黑影的面門!那黑影嚇得魂飛魄散,根本忘了自己是干啥的,手腳并用往后滾爬:“娘嘞!救命!是狼!是狼啊!”
“蠢貨!閉……”另一個黑影又驚又怒,后半截罵聲硬生生被另一頭狼撲上來的兇狠撞咽了回去。混亂中兩人被倒地的灌木纏住手腳,眼睜睜看著綠油油的狼眼逼近!
“慌什么!”凌老根的嘶吼破鑼嗓子都喊劈了,手抖得幾乎拿不住半截磨禿了的鋤頭柄,根本不敢往前面狼嚎的方向去。王翠花早把倆兒子死死箍在懷里,自己快把腦袋縮進胸口去了,那尖利的哭嚎聲能把人耳膜震穿:“我的媽啊!狼要叼人啦!”凌強、凌勇這對半大不小的兒子,剛才還仗著塊頭有點跳脫,如今臉白得跟死人差不多,腿肚子哆嗦,別說幫忙,沒尿褲子就是好的。
趙春花臉色煞白,死死摟緊懷里的凌寶,凌麗被她用腿夾著護在中間。她那眼珠子卻在慌亂中轉得飛快,死死盯住混亂人群里那幾簇被村民手中火把勉強照亮的、正快速逼近的狼影。狼沒立刻撲到他們堆里,但那股餓瘋了的畜生暴戾兇氣,壓得人喉嚨發緊。她眼角的余光瞥向不遠處那棵樟樹——凌風那小子,竟然還沒動?他到底在想啥?
突然,她渾身一震,瞳孔驟然縮緊!
斜刺里,一頭體型格外壯碩、毛色偏青灰、缺了半只耳朵的頭狼,甩開那兩個翻滾慘叫的“誘餌”黑影,喉間滾動著威脅的咆哮,一雙油綠瘆人的眼睛,竟然穿透了混亂的人群縫隙,精準地釘在了念兒那個小身影上!小孩兒那股新鮮的血肉味,就是黑暗中最誘人的信號!
那頭狼的肩胛肌肉猛地一繃,脊背弓起,獠牙在微弱火光下反射出一點冰冷的白——那是全力撲擊前的征兆!它鎖定了那個最小的目標!
“念兒!”凌慧的心瞬間被凍住,渾身的血液都僵住了!她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身體卻完全反應不過來。完了!
就在那頭獨耳頭狼后腿蹬地、獠牙畢露即將縱躍而出的剎那——
呼!
一道黑影,比那狼撲擊的前兆更快!凌風如同蟄伏已久終于爆發的兇獸,腳下猛地一蹬,身體貼著地面幾乎是“滑”了出去!他伏低了身子,手里的老榆樹短矛橫握在身前,矛尖穩穩地對著那畜生撲擊的必經線路!動作精準、狠辣得沒有一絲多余!
那畜生顯然也沒料到黑暗中會有人能以這種詭異的速度出現在它撲食的軌跡上,沖勢微微一滯。就是這一剎那的停頓!
“噗!”
一捧粘稠的、帶著刺鼻藥味的東西,被一股巧勁猛地拍在它沾滿涎水的鼻吻上!
是毒狼糞!而且是混合了雄黃和某種辛辣草木灰的藥粉!這是凌風平時給獵物下藥用的玩意兒,混在隨身帶著的一小塊油布包里!
“嗷嗷嗷——嗚!”辛辣刺鼻的粉末幾乎瞬間糊進了頭狼的眼睛鼻子,劇烈的疼痛燒灼感讓它發出扭曲變調的慘嚎!撲擊的動作硬生生在半空扭曲變形,巨大的身軀“咚”地砸在地上,狼狽地翻滾著,拼命甩頭蹭地,想把臉上那可怕的東西弄掉。
“蹲下!”凌風對凌慧的吼聲跟著就到,人已從地上竄起,根本沒看那頭暫時廢了的頭狼,一雙寒冰似的眼睛已經掃向另外兩三個試圖從側面撲擊、卻被頭狼的慘狀驚得有些遲疑的餓狼。他身體微微下蹲,右手閃電般從后腰一抹,掏出一個裹著油布的簡易火折子,“嚓”地一下劃亮!橘紅的火苗跳躍起來,雖微弱,在這全然的黑暗中卻如同驚雷!
“抄家伙!點火!它們怕火!”凌風暴喝,聲音穿透混亂,直沖那些嚇懵了、只知道躲閃的年輕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