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荊襄鋤奸·三境防危（第1頁）

在武昌城南的空地，行政干員們設立了臨時的賑濟點，給流民發放糧食、種子和農具。一個名叫老陳的流民，帶著老婆孩子，領了三斗米、一把鋤頭和一包麥種，激動得熱淚盈眶：“以前跟著左軍，吃了上頓沒下頓，現在能分到地、領到糧，終于能安穩過日子了！”

旁邊的幾個流民也紛紛附和：“是啊，黑石城的官真是青天老爺！以后咱們就跟著凌都督，好好種地，支援軍隊！”

行政干員們還清理了武昌城內的舊衙門，將那些貪污腐敗、欺壓百姓的舊吏全部革職，選拔了一批清廉干練、熟悉地方事務的本地人擔任新吏。新衙門門口設立了鳴冤鼓，百姓有冤屈可以隨時擊鼓申訴，很快就處理了幾起積壓已久的冤案，贏得了百姓的交口稱贊。

然而，表面的平靜之下，暗流依舊洶涌。這一日深夜，武昌城原左良玉府邸，如今的金聲桓征南將軍行轅書房內，燭火搖曳，映得四個人的影子在墻上忽明忽暗。金聲桓、韓沖、李定國，還有悄然抵達的暗影負責人老拐，圍坐在一張八仙桌旁，桌上放著幾碟小菜和一壺酒，但沒人有心思吃喝。

“將軍，整編初步見效，軍心漸穩。”韓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沉聲道，“目前已經整編出三萬八千余人，其中兩萬五千人編入戰兵營，一萬三千人編入輔兵營。戰兵營的士卒正在進行基礎訓練，輔兵營已經開始參與修筑工事、運輸物資。不過，軍中仍有不少原左夢庚及馬阮安插的親信，表面順從，暗地里卻在散播謠言，說什么‘黑石城要把湖廣子弟當炮灰’‘金將軍遲早會被凌風卸磨殺驢’，需要加緊甄別清理。”

金聲桓點了點頭，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著，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此事定國已在暗中查訪，目前已經鎖定了十幾個刺頭，都是以前左夢庚的鐵桿心腹。待證據確鑿，便以整肅軍紀為名，雷霆處置，以儆效尤！”

李定國接口道：“將軍放心，屬下已經安排了可靠的人手盯著他們，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掌控之中，只要他們敢有異動，立刻就能拿下！”

老拐放下手里的酒碗，沙啞的聲音響起：“南京那邊，馬士英已經瘋了。他密令黃得功、劉澤清等部，率領五萬大軍向九江、安慶方向移動，擺出一副要反撲武昌的架勢。不過依我看，他們也就是做做樣子，黃得功和劉澤清心里都清楚，現在的武昌已經不是以前的左軍能比的，真要打過來，純屬自討苦吃。”

“更要提防的是他們派來的細作。”老拐頓了頓，從懷里掏出一份密報，“暗影已經發現，至少有三批細作潛入了武昌，有的化裝成商人，有的化裝成流民，還有的混進了輔兵營。他們四處散播謠言，詆毀將軍與黑石城，企圖煽動軍心民變，甚至可能策劃暗殺。”

“跳梁小丑，何足掛齒！”金聲桓冷哼一聲，拍了拍腰間的鑌鐵刀，“某既已歸附都督，便與南京勢不兩立！他敢來，某便叫他有來無回！不過，細作之事，還需勞煩拐公多費心，盡快將他們揪出來，以免后患。”

“將軍放心。”老拐眼中寒光一閃，“暗影已經布下天羅地網，正在逐一排查。昨日已經抓獲了一個化裝成貨郎的細作，一審問，是馬士英心腹阮大鋮派來的，交代了另外幾個同黨的下落，今晚就會動手抓捕。”

“清虜方面，亦不可不防。”老拐繼續說道，“多爾袞聞聽武昌易幟，氣得差點砸了龍椅，已經嚴令多鐸加緊進攻山東，企圖牽制我軍主力。據北平暗樁密報，清廷還派了一個名叫巴圖的秘使，攜重金潛入湖廣，意圖收買拉攏軍中不穩之輩，甚至可能……行刺將軍。”

書房內的氣氛頓時一凝。韓沖放下茶杯，沉聲道：“護衛之事，韓某責無旁貸！已加派兩百名銳士營的親信衛士，十二時辰護衛將軍左右，行轅內外三層布防，飛鳥難入。軍中亦安插了不少暗影的眼線，若有異動，即刻擒殺！”

金聲桓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絲不屑：“有勞韓將軍。不過，某金聲桓也是刀山火海里滾出來的，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豈懼宵小之徒？巴圖要是真敢來，某就讓他有來無回！”他看向老拐，“拐公，可知這巴圖的下落？”

老拐點了點頭：“已有線索。據暗影探報，巴圖已經潛入了漢陽城，住在一家客棧里，正在暗中聯絡原左軍的一個副將。不過那副將已經被我們策反，正在假意配合，估計過幾日就會約見將軍，屆時便是動手的好時機。”

“好！”金聲桓撫掌大笑，“那就請拐公做好安排，到時候給這巴圖一個‘驚喜’！”

幾人又商議了一番西線張獻忠的動向。老拐說道：“八大王張獻忠聞訊后，暴跳如雷，在成都宮里罵將軍是‘三姓家奴’，還揚言要率大軍東出三峽，踏平武昌。不過，他現在也是自顧不暇，李自成的殘部在漢中一帶活動頻繁，時常騷擾四川邊境，他不得不分兵防備。其養子孫可望已率一部精銳前出至夔州，窺伺我荊州方向，但短期內大舉來犯的可能性不高，最多也就是小規模騷擾。”

“小規模騷擾也不能掉以輕心。”韓沖說道，“荊州是武昌的西大門，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設想。李定國將軍已率本部兵馬前去布防，依托長江天險，修建了不少堡壘和炮臺，配備了新式的燧發槍和火炮，當可無虞。”

李定國站起身，抱拳道：“請將軍和韓將軍放心，屬下在荊州布防完畢，定會嚴密監視夔州方向的動向，絕不讓張獻忠的人越雷池一步！”

幾人一直商議到深夜，才各自散去。金聲桓送韓沖和老拐出門，回到書房，獨自站在窗前。窗外，武昌城的夜色深沉，只有零星的燈火點綴在黑暗中，如同蟄伏的眼睛。他知道，這暫時的平靜，不過是暴風雨的前奏。他既然選擇了投靠凌風，就再無回頭之路，唯有緊跟凌風的步伐，在這亂世中殺出一條血路。而凌風將湖廣這等重地交予他，既是信任，也是考驗。他必須盡快將這支軍隊打磨成形，成為黑石城南下的鐵拳，才能不辜負凌風的信任，也才能在這亂世中站穩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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