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的霧氣還沒散盡,峽谷里就響起了念兒的哭鬧聲。小姑娘賴在凌萍懷里,小胳膊緊緊摟著小姨的脖子,眼淚汪汪看著凌風:“舅舅不要走!念兒不要吃肉了,要舅舅陪我玩!”
“乖,舅舅就去看一下。”凌風蹲下身,用指腹擦去她臉頰的淚珠,“天氣越來越冷了,快要下大雪了,到時候大雪封山,就什么都做不了,再說馬上要過年了,舅舅去山里多弄點肉回來,到時候給你做醬牛肉,比野豬肉香十倍。”
“真的?”念兒抽噎著,圓溜溜的眼睛里還掛著淚,卻已經露出點好奇。
“比珍珠還真。”凌風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從懷里摸出顆昨天剛曬好的紅薯干,塞到她手里,“在家聽小姨和你娘的話,回來給你帶野山棗。”
凌萍幫著哄:“念兒聽話,等舅舅回來,小姨用新粉條給你燉牛肉,放你最愛吃的蘿卜。”
好不容易把小家伙哄住,凌風背上弓箭和砍刀,又揣了兩個玉米餅子,最后檢查了下腰間的短刀——這次進山目標明確,前幾天勘察地形時,他在西邊深山里發現了野牛群,少說有二十多頭,要是能獵個兩三頭,足夠吃到開春了。
“注意安全,別貪多。”凌慧把一小袋鹽巴和火石塞進他背包,“山里不比峽谷,聽說有大蟲。”
“放心,我心里有數。”凌風揮揮手,轉身鉆進晨霧彌漫的山林。
越往深山走,樹木越發粗壯,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地上的落葉厚得能沒過腳踝,踩上去“沙沙”作響,驚得幾只山雞撲棱著翅膀鉆進灌木叢。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凌風在一處山泉邊歇腳。掬起一捧山泉水,冰涼的水流滑過喉嚨,帶著股清甜。他掏出玉米餅子,就著泉水啃了兩口,耳朵卻警惕地聽著四周——這地方太靜了,連鳥叫都稀稀拉拉,透著股不尋常。
忽然,一陣低沉的“哞”聲從前方傳來,粗啞又厚重,震得空氣都在顫。凌風眼睛一亮,把剩下的餅子塞進懷里,貓著腰撥開茂密的灌木叢。
眼前豁然開朗,一片開闊的山谷里,二十多頭野牛正低頭啃著地上的嫩草。這些家伙個個膘肥體壯,肩高快到成人胸口,黑色的皮毛油光锃亮,頭頂的彎角閃著寒光,尤其是領頭的那頭公牛,犄角比碗口還粗,光是站在那,就透著股懾人的氣勢。
“好家伙,夠肥的。”凌風舔了舔嘴唇,正盤算著怎么下手,眼角余光突然瞥見左側的山崖上,有團黃黑相間的影子正趴在巖石上,銅鈴大的眼睛死死盯著牛群,不是老虎是什么!
凌風心里一咯噔,下意識輕輕地往后縮了縮,躲在一棵合抱粗的古樹后面。這老虎體型龐大,光是目測就比前世動物園見過的壯多了,斑斕的皮毛在陽光下泛著光澤,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甩著,顯然也在盯著獵物。
牛群似乎察覺到了危險,領頭的公牛抬起頭,粗重的鼻子“呼哧呼哧”地喘著氣,警惕地環顧四周。其他野牛也停下吃草,圍成一圈,把小牛護在中間,牛角朝外,擺出防御的架勢。
山崖上的老虎動了。它像道黃色的閃電,猛地從巖石上躍下,“嗷嗚”一聲長嘯,震得山谷里回聲陣陣。這一吼帶著股懾人的威壓,連凌風都覺得后頸發麻。
牛群被這聲吼驚得騷動起來,幾頭母牛不安地刨著蹄子,發出恐懼的低鳴。但領頭的公牛卻沒退,它低下頭,亮出粗壯的犄角,朝著老虎“哞”地吼了一聲,像是在示威。
老虎落地時濺起一片塵土,它沒直接沖上去,而是圍著牛群踱步,琥珀色的眼睛在每頭野牛身上掃過,顯然在尋找最容易下手的目標。陽光照在它外露的獠牙上,閃著森冷的光。
就在這時,一頭離群的小牛犢嚇得往旁邊竄,正好脫離了牛群的保護圈。老虎眼中精光一閃,猛地撲了過去,利爪帶著風聲抓向小牛犢的后背。
“哞——!”領頭的公牛怒吼一聲,竟然迎著老虎沖了上去,粗壯的犄角直挺挺地撞向老虎的側腹。這一下又快又猛,老虎沒想到這頭牛敢主動攻擊,被撞得一個趔趄,撲向小牛犢的動作也慢了半拍。
小牛犢趁機連滾帶爬地鉆回牛群,母牛趕緊用身體護住它。
老虎被激怒了,它甩了甩腦袋,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咆哮,再次撲向公牛。這次它學乖了,避開鋒利的犄角,靈巧地繞到公牛側面,張開血盆大口就往牛脖子咬去。
公牛也不是吃素的,它猛地扭動身體,用粗壯的后腿狠狠往后蹬。老虎躲閃不及,被蹬中了肚子,疼得“嗷”地叫了一聲,后退了兩步。
這一下徹底點燃了戰火。牛群里的其他公牛也被激起了血性,紛紛低下頭,朝著老虎刨蹄子,發出威脅的低吼。老虎雖然兇猛,但面對一群團結起來的野牛,也不敢貿然進攻,雙方就這么對峙著,空氣里彌漫著濃烈的火藥味。
凌風躲在樹后,心臟“砰砰”直跳。他活了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見這么激烈的對峙,老虎的兇猛,野牛的頑強,看得他手心都冒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