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風裹著林間的寒氣,從驛站破損的窗欞里鉆進來,卷著火星子在地上打了個旋,又裹著些干草屑飄向墻角。火堆里的柴火燒得只剩半明半暗的木炭,偶爾“噼啪”爆一聲,映得墻上的影子忽長忽短。凌風靠在冰冷的青磚墻上,眼睛半睜著,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看似在打盹,耳朵卻像灰灰一樣豎得筆直,捕捉著周圍每一絲異動。
這荒郊野外的廢棄驛站,本就是藏污納垢之地。前幾日剛端了黑風寨、教訓了李大戶的家丁,那些漏網的土匪或是被得罪的惡勢力,難保不會尋著蹤跡來報復。凌風不敢真睡,指尖始終貼著腰間的彎刀,連呼吸都放得極輕,只有胸腔里平穩的起伏,證明他還醒著。
突然,趴在門口干草堆上的灰灰猛地抬起頭,原本耷拉的耳朵瞬間貼在背上,尾巴繃得像根筆直的鐵條,渾身的黑毛都豎了起來,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嗚嗚”聲,鼻尖對著門縫不住地抽動——外面的聲音不是風聲,也不是野獸的嚎叫,是人的腳步聲,而且不止一個,腳步放得極輕,卻逃不過灰灰靈敏的聽覺。
凌風的瞳孔驟然收縮,瞬間清醒過來。他沒有立刻起身,而是用手肘輕輕碰了碰身邊的凌慧,又飛快地用口型示意:“別出聲,帶念兒和凌萍躲進里屋,把門抵住。”
凌慧剛被驚醒時還有些懵,看到凌風眼中的凝重和灰灰的反常,瞬間反應過來,趕緊伸出手捂住念兒的嘴——小家伙睡得正香,被突然的動靜弄醒,正想揉眼睛哼唧,就被娘捂住了嘴,只能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滿是疑惑地看著凌慧。凌萍也醒了,手腳麻利地跟著凌慧,扶著她懷里的念兒,一起鉆進了里屋。里屋的門是塊破舊的木板,她們找了根粗木棍抵在門后,才敢貼著門板,屏住呼吸聽外面的動靜。
凌風摸起靠在墻角的弓箭,悄無聲息地挪到外屋的門后。門板是老舊的杉木,上面有幾道深深的劃痕,大概是以前驛站住客留下的。他透過門縫往外看,只見月光下的小路上,十幾個黑影正貓著腰往這邊摸來,手里都握著刀棍,刀身偶爾反射出一點冷光,在夜里格外刺眼。走在最前面的是個矮胖的漢子,嘴角有一個大黑痦子,凌風一眼就認出來,這是黑風寨的漏網之魚,上次跟著刀疤臉來報復,被他打跑的老三。
“就是這兒!”老三的聲音壓得很低,卻還是順著風飄進驛站,“我剛才遠遠就看到火光了,肯定有流民在里面,說不定就是那小子!”
旁邊一個高瘦的漢子,手里握著一把銹跡斑斑的長刀,語氣里滿是狠厲:“要是真遇上那小子,咱們今天就報了黑風寨的仇!把那個小子碎尸萬段,到時糧食和女人又都是我們的了!”
十幾個土匪越走越近,腳步聲踩在落葉上,發出“沙沙”的輕響,像是毒蛇在爬。凌風深吸一口氣,手指搭在弓弦上,箭囊里的箭羽已經備好,就等他們進門。
“哐當!”
一聲巨響,老三一腳踹在驛站的門上。門板本就老舊,被他這么一踹,直接晃了晃,門閂“啪”地斷了。老三舉著刀,率先沖了進來,嘴里還喊著:“里面的人都給我滾出來!把糧食和女人交出來,爺爺還能饒你們不死!”
他剛邁進來一步,凌風就從門后猛地探身,手里的弓箭“咻”地射出!箭羽帶著破空的輕響,精準地刺穿了老三的喉嚨。老三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嘴里想喊卻發不出聲音,只能發出“嗬嗬”的氣音,雙手捂著脖子,鮮血從指縫里汩汩流出,很快就染紅了他的粗布短褂。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身體抽搐了幾下,就沒了動靜。
“老三!”外面的土匪見狀,頓時炸了鍋。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手里握著一把鬼頭刀,領著剩下的土匪沖了進來,“殺了這小子!為老三報仇!”
土匪們舉著刀棍,朝著凌風砍過來。有的刀劈向他的肩膀,有的棍砸向他的腦袋,場面混亂不堪。凌風卻絲毫不慌,他側身躲過一把劈來的刀,同時飛快地從箭囊里抽出第二支箭,拉弓、射箭,動作一氣呵成!箭羽射中了一個土匪的胸口,那土匪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手里的刀“哐當”掉在地上。
“這小子箭法準!別跟他遠程打!”滿臉橫肉的漢子吼道,領著土匪們往前沖,想近距離砍殺凌風。
凌風見狀,索性把弓箭背在背上,拔出腰間的彎刀。他運轉《潛龍訣》,一股暖流瞬間流遍全身,身體變得異常靈活——他像一陣風似的,在土匪之間穿梭,躲過迎面而來的刀棍,同時彎刀揮舞著,每一刀都精準地砍向土匪的要害。
一個土匪從側面偷襲,舉著刀想砍凌風的后背。凌風耳朵一動,聽著刀風的方向,猛地轉身,彎刀對著土匪的手腕砍過去!“噗嗤”一聲,土匪的手腕被砍斷,鮮血噴濺出來,他慘叫著倒在地上,捂著斷腕打滾。
滿臉橫肉的漢子見狀,眼里閃過一絲恐懼,卻還是硬著頭皮沖上來,鬼頭刀朝著凌風的胸口砍過來。凌風腳步一錯,躲開這一刀,同時彎腰,彎刀對著漢子的膝蓋砍過去!漢子膝蓋一疼,“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凌風的彎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