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無數刺耳的尖叫瞬間爆棚!
“跑?。e擋路!”
“狼吃人啦!”
“后面!后面也有畜生!”
剛才還能勉強維持的脆弱防線徹底崩潰!驚駭欲絕的人群像決堤的洪水,完全喪失了理智,只剩下了逃跑的本能!他們互相推擠、踐踏,甚至為了奪路而把身邊同樣驚慌的人狠狠撞開、踩在腳下,不顧一切地想要逃離身后那片回蕩著血肉咀嚼聲的恐怖黑暗!
人群洪流朝著山坳唯一的出口——那道狹窄的山梁涌去。哭喊、咒罵、慘叫和被踩踏者絕望的呻吟混雜在一起,場面徹底失控!
凌家那幫人更是徹底亂了營。趙春花被洶涌的人流卷得踉踉蹌蹌,死死抱住凌寶和凌麗,嗓子都喊劈了,臉白得像刷了層墻皮:“快!快跟上爹!往山梁跑!別回頭!”她那尖銳的聲音在哄亂中像根細線,隨時要崩斷。王翠花早把她兩個兒子當成救命稻草,扯著凌強凌勇的胳膊,把全身的重量都掛了上去,恨不得讓兒子把她拖著走:“快!拉你娘一把!我的腿!要斷了!”凌老根讓凌大柱架著,呼哧呼哧喘得跟破風箱似的,喉嚨里含著嗚咽:“老天爺…開眼…開開眼吧…”
凌三柱落在最后面,他本來就窩囊,腿軟得跟面條似的,跑一步跌一跤。李招娣倒是沒忘了他那寶貝兒子凌華,把那半大小子護在身前,自己也瘦弱得不行,娘倆被亂撞的人沖得東倒西歪,凌強在旁邊看著,那張木訥的麻子臉上也沒什么表情,只管悶頭往前擠。
凌風一手穩穩托住因為方才被撞而摔倒、差點把念兒丟出去的凌慧,另一只手抄起地上那個差點被王大順走的小白葫蘆塞進凌慧手里:“拿好!”
“灰灰!”一聲低促的命令。匍匐在他腳邊的灰灰耳朵一抖,不用更多指示,立刻轉向,像一支離弦的灰黑色利箭,“唰”地一下繞過混亂奔逃的人群邊緣,極其敏捷地朝著凌家人那驚慌失措的隊伍方向猛撲過去!
“嗷!嗷嗚!”灰灰突然發出極其狂怒兇狠的咆哮聲,那動靜絲毫不比餓狼差,帶著一股護主心切、撕碎一切的戾氣!它直接沖到凌家人前面的路線上,對著他們腳下的地面瘋狂撲咬、咆哮!喉嚨里滾動著威脅的低吼!
正亡命奔逃的凌家人被這憑空攔路的猛犬嚇了一大跳,本能地往旁邊側了一步!就這一步遲滯,讓他們瞬間被后面洶涌沖來的人流給狠狠沖開!像幾片小落葉被巨大的浪頭打散了!
“嗚——嗚!”灰灰繼續呲著尖牙,喉嚨里滾動著恐嚇的呼嚕聲,逼得他們朝山梁方向稍微偏了幾步,不得不“嘩”地一下沖進了旁邊一片更深更密的灌木雜樹叢里!
那片灌木叢枝條交疊、密不透風,白天看著都覺得扎人。人一沖進去,就像掉進了荊棘陷阱,被帶刺的枝條狠狠拉扯、劃破衣服和皮膚。腳下坑洼不平,枯枝敗葉里還藏著滑溜的苔蘚和石頭,不斷有人尖叫著摔倒,爬起來又絆倒,狼狽不堪。
“瞎了眼的畜生!滾開!”趙春花狼狽地撥開一根掃到臉上的帶刺枝條,臉被劃出紅痕,又被凌寶驚慌失措的哭鬧吵得心煩意亂,破口大罵著踢向低吼著持續阻擋路線的灰灰?;一异`巧地一扭身躲開,綠眼睛在昏暗的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嘲笑。
“娘!我的鞋!我的鞋掉了!”凌寶哭嚎,一只腳光著踩在冰冷的泥土和亂枝上,硌得生疼。趙春花又氣又急又怕,還得彎腰去摸索那不知掉進哪個刺叢的破鞋,頭發被樹枝勾散,哪里還有半分平日算計人時的伶俐模樣。
王翠花更是徹底炸了鍋。她那身寬體胖的壯實身子在這種地方成了最大的拖累,樹枝像有生命一樣卷住她寬大的褲腿和袖口。“哧啦!”一聲刺耳的布料撕裂聲,她那身還算完整的粗布褂子被硬生生撕開一個大口子,露出底下灰黑的皮肉。凌強凌勇也被密布的荊棘拉扯得齜牙咧嘴,手上臉上全是細小的血痕,想幫忙拉老娘都騰不出手,只顧著自己別摔倒:“娘!你自己使點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