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風刮得柵欄“哐當”響,把凌風從夢里驚醒。他摸黑坐起來,聽見洞外傳來“滴答滴答”的聲兒——雪化了。借著月光往窗外瞅,堆在門口的雪人矮了半截,草帽歪在一邊,紅辣椒鼻子掉在雪水里,倒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這融雪天,怕是要潮壞東西。”凌風披上外衣起身,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光舔著鍋底,映得旁邊堆著的棉絮泛出暖黃,那是昨天剛彈好的,混了些空間里的新棉,看著比往年蓬松不少。
“咋醒了?”凌慧也坐起來,揉著眼睛往灶膛看,“我就說該把臘肉往高處掛,你看這地上都滲水了。”
凌風探頭一看,果然有細細的水痕從洞口漫進來,趕緊把靠墻的陶罐往高處挪了挪:“我去把熏房的火再燒旺點,烘烘潮氣。”
熏房里的臘肉還在滴油,松木的煙氣混著肉香,嗆得人鼻子發癢。凌風往火堆里添了把干柏枝,火苗“轟”地竄起來,把巖壁熏得更黑了。他摸著掛在最上面的野豬肉,表皮已經硬挺,捏著不粘手,心里踏實不少——這要是潮壞了,開春可就沒肉吃了。
等回到山洞,天已經蒙蒙亮。念兒還在睡,小臉紅撲撲的,大概是火塘燒得旺,熱出了細汗。凌萍正蹲在地上,用破布擦著滲水的地面,見他進來就說:“溪里的冰化了,要不要去看看?說不定能撈點凍住的魚。”
“這主意不錯。”凌風套上厚棉襖,“我去拿網兜,你把念兒看好,別讓她往水邊跑。”
溪面上的薄冰化得差不多了,只剩幾塊浮冰在水里打轉。融雪水帶著泥沙往下淌,把溪水攪得有點渾,但水底的石頭看得還清楚。凌風踩著岸邊的卵石往下走,網兜在水里輕輕攪動,忽然勾住個滑溜溜的東西。
“有了!”他猛地一提網兜,只見三條巴掌長的魚在網里蹦跶,銀閃閃的鱗片沾著泥,看著格外精神。這魚是被昨晚的融雪水沖下來的,大概是凍僵了沒來得及游走,正好成了囊中之物。
“舅舅抓魚啦!”念兒不知啥時候跟了過來,穿著棉鞋踩在濕泥里,小辮子上還沾著草屑。凌萍在后面追,手里拿著塊布想給她擦腳,卻被她掙開,直往溪邊撲。
“小心腳下!”凌風趕緊把魚放進帶來的陶罐,轉身把她抱起來,“這魚凍過,燉著吃最香,給你留條大的。”
“要放辣椒!”念兒摟著他的脖子喊,小腳丫還在半空蹬踢,濺了凌萍一褲腿泥。
“就你嘴饞。”凌萍笑著拍掉褲腿上的泥,眼睛卻被溪對岸的東西吸引了,“風哥,你看那是不是野雞蛋?”
凌風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雪化后的枯草堆里,露出幾個灰撲撲的蛋,圓滾滾的藏在草窠里。他蹚水過去撿起來,一共五個,還帶著點余溫,怕是母野雞剛下的。“今天運氣不賴,晚上煮蛋羹。”
回到柵欄邊,小香豬和點點正圍著雪人剩下的殘骸拱,大概是聞到了紅辣椒的味。念兒掙脫凌風的懷抱,跑過去把辣椒撿起來,吹了吹上面的泥:“雪人鼻子不能丟!”說著就往山洞里跑,大概是想找個地方藏起來。
“這孩子。”凌慧笑著搖頭,手里正把凌風剛抓的魚往陶盆里放,“我去燒點熱水,中午就燉魚,放蘿卜和粉條。”
“粉條還有嗎?”凌風問。那粉條是用空間里的紅薯粉做的,比外面買的筋道,念兒最愛吃。
“剩不多了,夠燉這一鍋。”凌慧往灶膛里添柴,“等天再晴晴,把紅薯干磨成粉,再做些存著。”
上午的太陽挺好,曬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凌風把空間里的紅薯干搬出來些,攤在竹席上曬。念兒蹲在旁邊,把紅薯干擺成小火車的樣子,嘴里“嗚嗚”地模仿火車響。凌萍坐在石凳上,手里拿著針線,給念兒縫補被樹枝勾破的棉褲,針腳細密,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
“萍兒,下午教我編筐吧。”凌風翻著紅薯干說,“空間里的筐子快不夠用了,新采的草藥沒地方放。”
“你還會編筐?”凌萍有點意外,手里的針線頓了頓,“我也是跟村里的婆婆學的,編得不好。”
“能裝東西就行。”凌風笑著說,“等編好了,給你裝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