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將昨天剩余的食物加熱吃掉后,就又進入了山林尋找食物,從山林里摸索著回來時,日頭已經偏西。凌風踩著沒過腳踝的枯葉,深一腳淺一腳地挪到茅草屋門口,凍得有些發僵的手指好不容易才推開那扇歪歪扭扭的木門。
一進屋子,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屋里比外面好不了多少,四面漏風的墻擋不住穿堂的寒風,地上的干草被他早上折騰過,亂糟糟地堆著,墻角的蛛網又掛上了幾片草屑,看起來愈發破敗。
他把懷里揣著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一小把灰撲撲的野蒜,幾個凍得硬邦邦的野山楂,還有幾塊剛挖出來、帶著濕泥的山薯。這是他一上午的收獲,今天的運氣沒昨天好!
野蒜是在向陽的坡地上找到的,綠油油的葉子從雪地里探出來,挖開底下的泥土,就能看到小小的蒜頭,帶著股辛辣的氣味,既能調味,也能勉強填肚子。野山楂長在低矮的灌木叢上,紅彤彤的,凍得像小石子,又酸又澀,卻能補充點水分。最難找的是山薯,他憑著原主的記憶,在一片背風的林子邊緣挖了半天才找到這幾塊,不大,帶著須根,表皮坑坑洼洼的,但好歹是能填飽肚子的東西。
他累壞了。這具身體實在太弱,不過是走了幾里路,挖了點東西,就累得氣喘吁吁,渾身的骨頭縫都在疼。胸口的舊傷被牽扯著,隱隱作痛,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靠在冰冷的土墻邊,大口喘著氣,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這身體,真是弱不禁風。”凌風低聲罵了一句,不是在罵原主,而是在氣自己現在的處境。前世的他,別說這點傷,就算斷了根骨頭,也能咬著牙在叢林里狂奔,可現在,稍微動一動就累得像條狗。休息夠了,他開始處理今天的收獲。他先把山薯上的泥土蹭掉,用靈泉水洗凈擦,然后找了塊相對平整的石頭,把山薯放在上面,用另一塊石頭小心翼翼地砸。山薯凍得太硬,砸了好一會兒才砸成幾塊不規則的碎塊。
他又在屋角找到一個破了口的陶碗,那是原主以前偷偷藏起來的,里面還沾著些干硬的米糊。他往碗里注入一點靈泉水,然后把砸好的山薯塊放進去,又剝了幾瓣野蒜,也切碎了放進去。利用留下的火種生起火,他把裝著山薯和野蒜的陶碗放在火上烤著。很快,碗里的山薯塊漸漸變軟,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土腥味,混合著野蒜的辛辣,雖然算不上香,卻讓饑腸轆轆的凌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等山薯煮得差不多了,他小心翼翼地端起陶碗,吹了吹,用手指捏起一塊山薯,燙得齜牙咧嘴,卻還是趕緊塞進嘴里。
山薯的口感有些粗糙,帶著點土味,算不上好吃,但熱乎乎的,下肚之后,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滑下去,流遍全身,驅散了不少寒意,也緩解了那折磨人的饑餓感。他又吃了幾口野蒜,辛辣的味道刺激著味蕾,讓他精神一振。
一碗熱乎乎的山薯野蒜湯下肚,凌風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他把剩下的野山楂放在火邊烤了烤,凍硬的山楂稍微軟了點,他拿起來咬了一口,又酸又澀,差點把牙酸掉,但他還是慢慢嚼著咽了下去。
填飽了肚子,身上也暖和了,凌風才有心思仔細打量這個他暫時的“家”。
茅草屋很小,也就勉強能容納兩個人。屋頂是用茅草和泥巴糊的,不少地方已經破了洞,能看到外面的天空。墻壁是用泥土和碎草混合著砌起來的,坑坑洼洼,到處都是裂縫,風一吹就“嗚嗚”作響。地上除了一堆干草,就只有幾個破陶罐和幾根朽木,再無他物。
這就是他被“家人”拋棄后的歸宿。
凌風走到門口,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青山村。村子里冒出幾縷炊煙,在清冷的空氣中慢慢散開。他知道,此刻的凌家,應該正在準備晚飯。趙春花肯定會給凌寶做些好吃的,或許是稠稠的米粥,或許是一個雜糧窩頭,而他的爹,爺奶,大伯二伯他們,也會圍坐在屋里,吃著不算豐盛但能填飽肚子的飯菜。
他們大概早就忘了,在村外的破茅屋里,還有一個被他們親手拋棄的孩子。不,或許他們記得,只是不在乎罷了。
“也好。”凌風低聲說道,眼神變得更加堅定,“從此以后,我凌風,和你們凌家,再無瓜葛。”
他轉身回到屋里,添了點柴火,讓火苗燒得更旺些。他拿出今天找到的野蒜和剩下的山薯,仔細地收拾好,藏在墻角一個相對干燥的地方。然后,他又檢查了一下身上的傷口,雖然還在疼,但似乎沒有惡化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