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凌風憑借樓梯地利,將王保長一眾手下壓制得難以寸進之際,樓梯下方突然傳來一個尖利刺耳的女聲,聲音里充滿了急于表功的諂媚和得意:“王保長!王保長!我知道!我知道那小子的死穴!他有個如花似玉的姐姐和一個才丁點大的小外甥女,肯定就藏在這客棧里頭!咱們何必跟他在這破樓梯上死磕耗著?直接派人去后院搜!只要把他姐姐和那小崽子抓到手,不怕他不乖乖扔了刀跪地求饒!”
凌風聞言,心猛地往下一沉——這聲音他刻骨銘心,正是那惡毒婦人趙春花!千算萬算,沒料到老凌家這群鬣狗居然卑劣至此,不僅搖尾乞憐地投靠了王保長,竟還在這個節骨眼上跳出來反咬一口,行此告密之舉!他目光疾速向下掃去,果然看見趙春花和王翠花像哈巴狗一樣跟在王保長屁股后面,兩人臉上堆滿了令人作嘔的討好笑容;凌大柱和凌強則縮在一旁,探頭探腦地往樓上看,眼神里閃爍的盡是貪婪與幸災樂禍;而凌老根和凌王氏則瑟縮在人群最后面,懷里依舊緊緊抱著那個豁了口的空碗,臉上是掩不住的惶恐與一絲不安。
“你他娘的這屁怎么不早放!”王保長扭頭對著趙春花就是一通怒罵,語氣中充滿了埋怨,剛才短短交鋒已折了好幾個手下,早知道對方有如此明顯的軟肋,何必在此硬碰硬。他立刻朝樓梯上亂糟糟的手下們吼道:“別他媽在樓梯上跟他耗了!分幾個人出來!去后院!給老子搜!把他的家眷揪出來!捏住了他的卵蛋,看他還能不能硬氣!”
幾個擠在樓梯中下部、還沒受傷的壯漢得令,立刻轉身,揮舞著刀棍,氣勢洶洶地朝著通往后院的門口沖去。凌風眼見此景,眼眶瞬間充血泛紅,一股暴怒直沖頂門,握著彎刀的手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恨不得立刻飛身下去將趙春花這群忘恩負義、豬狗不如的東西剁成肉泥!可他剛欲不顧一切地向下沖殺,凌萍卻猛地從旁邊伸出手,死死拽住他的胳膊,語氣急切無比:“風哥!別沖動!千萬別中計!慧姐她們在柴房,有灰灰守著!灰灰的厲害你是知道的!肯定能抵擋一陣!咱們現在要是沖下去,樓梯下面全是他們的人,立刻就會被團團圍住,到時候咱們自身難保,還怎么去救慧姐她們?先把樓上這幾個徹底解決掉,清了后路,再殺下去救人!”
凌風猛地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強行壓下了翻騰的殺意和焦躁。凌萍的話句句在理,此刻沖動,非但救不了人,反而會把自己和凌萍都搭進去,正中敵人下懷。他咬碎鋼牙,強行扭轉視線,目光如冰冷的刀鋒般鎖定了樓梯上僅剩的那幾個進退維谷、面露怯意的壯漢——他們正試圖小心翼翼地往后挪動。凌風豈會放過這等機會,他低吼一聲,身形如猛虎下山般撲了過去,彎刀劃出兩道凌厲的寒光,瞬間將兩個反應稍慢的壯漢砍翻在地。最后一名壯漢嚇得魂飛天外,轉身欲逃,卻被腳下同伴的尸體狠狠絆倒,驚叫著沿樓梯一路滾跌下去,摔得頭破血流,一時難以爬起。
迅速清理完樓上的威脅,凌風毫不停歇,彎腰撿起地上的短矛,對凌萍喊了聲“跟上!”,便如離弦之箭般沖向樓下。剛踏下一樓地面,就聽得后院方向已然傳來灰狂怒的咆哮聲、漢子吃痛的慘叫聲以及凌慧隱約間帶著顫音卻異常堅定的呵斥聲。他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腳步更快,幾乎是以沖刺的速度掠過堂屋,沖向通往后院的拐角。
剛沖進后院,眼前景象便讓他血氣上涌——只見灰灰正死死咬住一個壯漢的小腿,任憑那壯漢如何用另一只腳猛踢、用手里的棍子狠砸它的脊背,它都死不松口,喉間發出護主般的威脅低吼;另一名壯漢則仰面躺倒在地,雙手死死捂著腹部,一截削尖了的硬木刺深深沒入其肚腹,鮮血正從他指縫間不斷滲出——那木刺正是之前布置陷阱時多做的,顯是凌慧危急關頭,從地窖蓋板的縫隙中奮力擲出,精準地重創了敵人!
“風子!我們在這兒!沒事!”凌慧的聲音及時從柴房緊閉的門板后傳來,帶著劫后余生的微顫,卻透著一股讓人安心的鎮定。
凌風心下稍安,目光一掃,剩余兩個壯漢顯然被灰灰的兇悍和同伴的慘狀嚇住了,手里握著刀,圍著柴房門口逡巡不前,一時竟不敢輕易靠近。凌風眼中殺機爆閃,如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雄獅,他悄無聲息地猛撲過去,手中彎刀帶著破風之聲,從背后狠狠劈向那兩個壯漢!那兩人注意力全在兇悍的黑狼和緊閉的柴房門上,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覺后背一涼,隨即劇痛傳來,“撲通”兩聲,直接撲倒在地,抽搐了幾下便沒了聲息。
王保長和老凌家眾人此時也咋咋呼呼地涌進了后院。一看到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尸體和痛苦呻吟的手下,尤其是看到自己倚為屏障的打手竟如此不堪一擊,王保長嚇得雙腿一軟,差點癱坐在地,臉上血色盡褪,肥肉不住顫抖,先前那囂張氣焰早已蕩然無存。他指著步步逼近的凌風,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你…你…你別亂來!我…我可是清風鎮正兒八經的保長!是…是縣太爺蓋了官印任命的!你…你殺官差,那是滔天的大罪!官府…官府絕不會放過你!你和你一家老小,都得…都得給我陪葬!”
“官府?縣太爺?”凌風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王保長的心尖上,手中仍在滴血的彎刀反射著冰冷的晨光,“你勾結黑風寨土匪,搶掠流民口糧,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把好好一個清風鎮搞得烏煙瘴氣、民不聊生!你還有臉提官府?你以為你上下打點,買來的這身皮,真能護住你這顆黑透了的狼心狗肺?今日,我便替那些被你害得家破人亡、屈死枉死的鄉親們,除了你這禍害!”
王保長嚇得魂飛魄散,怪叫一聲,轉身就想拖著肥胖的身軀逃跑。可他剛踉蹌跑出兩步,便被地上的一具尸體絆了個正著,“噗通”一聲笨重地摔了個四腳朝天,啃了一嘴泥。凌風疾步趕上,手起刀落,沒有絲毫猶豫,王保長那顆碩大的頭顱頓時與脖子分了家,滾落在地,瞪大的雙眼中還凝固著極致的恐懼,鮮血噴濺出老遠,染紅了一片枯草。
趙春花和王翠花眼見王保長頃刻間身首異處,嚇得尖叫出聲,臉色慘白如紙,轉身就想趁亂往院子外頭跑。凌大柱也慌忙拉扯著凌強欲往后退。凌老根和凌王氏更是直接嚇得癱軟在地,渾身抖如篩糠。凌風冷笑一聲,身形一動,如疾風般上前,一把就揪住了趙春花的后衣領,像拎一只待宰的雞崽般將其狠狠拽了回來,同時飛起一腳,踹在凌大柱的腿彎,讓他“哎喲”一聲跪倒在地,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現在想跑?”凌風的聲音冷得像是數九寒天的冰碴子,帶著刺骨的寒意,“剛才你們幫著這姓王的狗賊告密,欲置我家人于死地時,怎么不想著跑?現在知道怕了?晚了!”
趙春花被凌風身上那濃烈的殺氣嚇得亡魂皆冒,“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額頭瞬間在粗糲的地面上磕出了血印子,涕淚橫流地哭嚎求饒:“凌風!風侄子!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求求你高抬貴手,饒了我這條賤命吧!看在…看在你爹凌三柱好歹也在這里的份上,你就當…就當給他留幾分顏面,放過嬸子我吧!”
“我爹?”凌風目光一掃,果然在人群最后面看到了恨不得把腦袋縮進腔子里的凌三柱,剛才混亂中竟沒注意到他也在場。凌風心中怒火更熾,猛地一腳踹在趙春花的后心,將她踹得向前撲倒在地,濺了滿臉的泥污,“當初你攛掇我爹,眼睜睜看著你們將我打得半死,扔出家門,任由我在破茅屋里自生自滅的時候,你怎么沒想過給他留點臉面?現在倒想起拿他來當擋箭牌了?早干什么去了!”
王翠花見狀,還想狡辯脫罪,她拉著疼得齜牙咧嘴的凌強,帶著哭腔顫聲道:“我們…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啊!是那王保長逼我們來的!他說要是我們不從,不來指認,就把我們最后那點活命糧全搶走,還要把我們打個半死…我們…我們也是沒辦法,為了活命啊…”
“被逼的?”凌風彎腰,從地上撿起半截斷裂的粗木棍,眼神一厲,手臂一揮,木棍帶著風聲狠狠砸在凌強那條好腿上!凌強頓時發出殺豬般的慘嚎,抱著腿在地上瘋狂打滾。“剛才你這好兒子盯著我錢袋時,那眼神里的貪婪都快溢出來了,那可不像半點被逼的樣子!你們若真不愿來,他王保長還能拿鐵鏈子把你們拴來不成?”
王翠花立刻撲到凌強身上,用身體護住兒子,再不敢多說半個字,只是嗚嗚地哭,眼淚鼻涕流了滿臉,卻無人在意。凌大柱硬著頭皮,抬起頭,臉上努力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哀求神色:“風…風子,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我們豬油蒙了心!你…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放我們一條生路吧!我們保證,從此以后遠遠滾開,再也不出現在你面前,再也不找你們任何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