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蒙蒙亮,天邊只泛起一抹淡淡的魚肚白,林間還裹著一層薄薄的晨霧,像輕紗似的纏在樹干上,連空氣都帶著幾分刺骨的涼意。木屋的茅草屋頂沾著露珠,風一吹,水珠“滴答”落在地上,在寂靜的清晨格外清晰。
灰灰突然從木屋門口的干草堆里跳起來,耳朵緊緊貼在腦門上,尾巴繃得像根拉直的繩子,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嗚嗚”聲,鼻尖湊在門縫處,一抽一抽地嗅著外面的氣息——那氣息里混著汗臭味、劣質(zhì)煙草味,還有一種讓人不安的、帶著惡意的躁動,絕不是普通流民路過的味道。
凌風本來靠在墻角淺眠,手里還握著短矛的木柄,指腹摩挲著上面的紋路。聽到灰灰的低吼,他瞬間睜眼,瞳孔驟然收縮,沒有絲毫惺忪,手直接握緊短矛,身體像蓄勢待發(fā)的豹子,悄無聲息地站起身。這幾天走的都是荒郊野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清晨出現(xiàn)這么急促又帶著惡意的動靜,十有八九是麻煩找上門了。
“慧姐,別出聲。”凌風壓低聲音,腳步輕得像貓,走到里屋門口,對著剛被驚醒的凌慧比了個手勢,“把念兒抱進里屋最里面,用墻角的柴火堆擋著門,不管聽到什么都別出來?!?/p>
凌慧心里一緊,趕緊伸手捂住剛要哼唧的念兒,抱著孩子快步鉆進里屋。里屋空間不大,墻角堆著他們昨天撿來的干柴,凌慧把念兒藏在柴堆后面,自己也蹲下身,用身體護住孩子,耳朵緊緊貼著門板,聽著外面的動靜,手心都攥出了汗。
“凌萍,你跟在我后面,拿好這個?!绷栾L又轉(zhuǎn)身對旁邊的凌萍說,從包袱里摸出一把磨得鋒利的短刀——這刀是之前從黑風寨土匪手里繳獲的,刀刃閃著冷光,“等會兒要是有人沖進來,你別往前沖,就守在里屋門口,誰要是敢靠近,就往他們腿上劃,不用怕,有我在?!?/p>
凌萍點點頭,雙手緊緊握住短刀,雖然手有點抖,但眼神里透著堅定。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給凌風拖后腿,得幫著保護念兒和凌慧。
剛安排好,就聽見外面?zhèn)鱽黼s亂的腳步聲,“噔噔噔”地踩在地上,還夾著男人粗魯?shù)暮浅夂团藟阂值目蘼暎絹碓浇?。凌風貼著木屋的破窗沿,用手指輕輕撩開一條縫往外看——只見二十多個流民模樣的人湊成一團,前面三個壯漢光著膀子,肌肉結(jié)實,手里拿著削尖的木棍,木棍上還沾著泥土和血絲,顯然之前就動過手。他們正粗魯?shù)赝浦鴰讉€老弱婦孺往前走,其中一個壯漢腰上還掛著個眼熟的藍布包,布包的邊角磨得發(fā)白,上面縫著一塊三角形的補丁,分明是昨天在河邊遇到的張嬸的!
張嬸昨天在河邊捕魚時,還跟念兒說過,這個布包是她孫女縫的,補丁也是孫女繡的小花,怎么會到這壯漢手里?凌風心里一沉,看來這伙人不僅搶東西,還欺負老弱。
“都給我快點!磨磨蹭蹭的,想讓老子動手是不是!”領(lǐng)頭的壯漢滿臉橫肉,額頭上有一道刀疤,踹了一腳走得慢的老頭,老頭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壯漢卻笑得更兇了,“前面那間木屋看著能住人,說不定里面有糧食、有女人,進去搜!搜出來的東西,老子多分你們點!”
后面的人里,有幾個眼神躲閃,腳步磨磨蹭蹭,顯然是被裹挾來的;但也有四五個壯漢,眼里閃著貪婪的光,緊緊跟著領(lǐng)頭的,手里也拿著木棍或石頭,一看就是心甘情愿跟著搶東西的。
凌風心里冷笑——這哪是流民,分明是借著逃荒的由頭作惡的惡伙,專挑老弱下手,比之前的土匪還惡心。土匪至少還敢光明正大劫道,這伙人卻披著流民的外衣,專撿軟柿子捏,更讓人不齒。
他轉(zhuǎn)頭對凌萍比了個“躲好”的手勢,自己則悄悄繞到木屋后面。木屋后面是一片稀疏的樹林,樹木不粗,但足夠遮擋身形。凌風從空間里摸出之前剩下的鹿筋——這鹿筋是處理野鹿時特意留下的,韌性十足,比普通繩子結(jié)實。他又快速砍了幾根手腕粗的樹枝,用短刀把樹枝的一端削得尖尖的,像長矛的矛頭,鋒利得能劃破皮膚。
然后,他在木屋兩側(cè)的樹林里各設(shè)了一個簡單卻致命的觸發(fā)機關(guān):先找兩棵距離相近的樹,把削尖的樹枝彎成弓狀,用鹿筋緊緊繃緊,一端固定在樹干上,另一端拴上細細的麻繩當機關(guān)繩,橫拉在樹林的小路上,再把削尖的木刺對著小路方向。只要有人踏進小路,碰到機關(guān)繩,繃緊的樹枝就會瞬間彈開,木刺會直接射出去,力道足以扎進人的腿里。
剛設(shè)好機關(guān),就聽見“哐當”一聲巨響,木屋的門被領(lǐng)頭的壯漢一腳踹開。門板本就破舊,被他這么一踹,直接掉在地上,揚起一陣灰塵?!袄锩娴娜四兀拷o老子滾出來!藏什么藏!”壯漢舉著木棍在屋里四處打量,沒看到人,就轉(zhuǎn)頭對同伙喊,“去后面搜!肯定藏起來了!這木屋就這么大,跑不了!”
兩個跟在后面的壯漢立馬往木屋后面跑,他們急于搶功勞,腳步飛快,剛踏進樹林的小路沒兩步,就聽見“咻咻”兩聲,兩根木刺像箭一樣射出來,直接扎進了他們的大腿。
“?。∈裁礀|西!疼死老子了!”兩人慘叫著倒在地上,鮮血瞬間從傷口流出來,染紅了褲子,他們想拔木刺,一碰就疼得直咧嘴,只能在地上打滾。
領(lǐng)頭的刀疤臉壯漢聽到慘叫,立馬提著木棍沖出來,看到倒在地上的同伙,眼睛都紅了,對著樹林吼道:“誰他媽裝神弄鬼!給老子出來!藏頭露尾的,算什么本事!”
凌風從樹后走出來,手里握著短矛,眼神冷得像冰,一步步朝著刀疤臉走去:“搶東西搶到我頭上了,你們的膽子倒是不小?!?/p>
刀疤臉上下打量了凌風一番,見他只有一個人,身后也沒其他人,立馬囂張起來,對著剩下的同伙喊:“兄弟們,就他一個人,怕什么!一起上!把這小子宰了,里面肯定有糧食、有女人,到時候大家分了!”
剩下的十幾個人里,有七八個是被裹挾來的,大多是老人和年輕小伙,手里雖然拿著木棍,卻磨磨蹭蹭不想動,眼神里滿是恐懼;但另外四個壯漢,卻興奮起來,舉著木棍就朝凌風沖了過來,嘴里還喊著:“小子,識相的就把東西交出來,不然讓你死得難看!”
凌風沒慌,身體微微一側(cè),躲過第一個壯漢劈過來的木棍,同時手腕一揚,短矛往前一刺,精準地扎進了壯漢的肚子。壯漢的笑容僵在臉上,眼睛瞪得溜圓,嘴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音,倒在地上,很快就沒了動靜。剩下的三個壯漢愣了一下,腳步明顯慢了半拍,眼里閃過一絲害怕。
“不想死的,就把手里的東西放下,滾。”凌風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讓人不敢反抗的氣勢,目光掃過那些被裹挾的流民,“我只殺主動搶東西的惡徒,不殺被逼無奈的人。你們要是被他們逼著來的,現(xiàn)在就可以走,我不為難你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