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心里一沉。鎮上的兵可比山里的兵痞正規多了,有刀有槍,還有戰馬,真要是來了,光靠陷阱和弓箭可擋不住。“他們啥時候來?”
“說不準,聽說是等天晴了就動身。”王二柱往孩子嘴里塞了塊餅,“你趕緊躲躲吧,你們那峽谷雖然偏,可架不住人多啊。”
凌風沒再多說,又從懷里掏出袋炒花生塞給小男孩,轉身往回走。雨剛停的山路滑得厲害,他走得飛快,腦子里盤算著對策——躲肯定不是辦法,靈田和山洞都在這兒;硬拼更不行,雞蛋碰石頭;唯一的辦法,是讓他們不敢來,或者來了也站不住腳。
路過山神廟時,他突然停住腳。神像缺了半邊的臉上積著雨水,眼睛空洞地望著山路。凌風盯著神像底座看了會兒,突然笑了——這底座是塊天然的巨石,后面是空的,能藏下好幾個人,要是……
他摸了摸下巴,往山神廟周圍看了看。這里地勢高,能看見通往峽谷的必經之路,旁邊還有條隱蔽的小路,能繞到峽谷后面的懸崖。“有了。”他拍了下手,轉身往回跑,腳步濺起的泥水甩了滿褲腿。
回到峽谷時,天已經擦黑。凌慧正往灶膛里添柴,見他回來就喊:“快洗手吃飯,燉了排骨。”
凌風沒顧上吃飯,拉著她們就往山洞外走:“我有個主意,能讓鎮上的兵不敢來。”他指著山神廟的方向,把計劃說了一遍——借山神的名義,裝神弄鬼,讓那些兵以為這山里有“神罰”,不敢輕易造次。
“這……能行嗎?”凌萍有點猶豫,“他們是當兵的,不信這個吧?”
“信不信不重要,關鍵是讓他們怕。”凌風撿起塊石頭在地上畫,“山神廟后面有條路,我去把那里的石頭弄松動,等他們經過時,就弄幾塊滾下去,再放把煙,裝作山神發怒……”
“我會弄煙!”凌慧眼睛一亮,“上次剩的艾草硫磺還在,再加點松油,能燒出五顏六色的煙,保管嚇破他們的膽!”
“我來喊!”念兒舉著小手,“我學狼叫,嗷嗷的那種!”
凌風被她逗笑了:“行,就這么辦。”他往灶膛里添了根柴,“從明天起,咱分工:我去山神廟布置,慧姐準備煙火,萍兒加固峽谷后面的懸崖小路,萬一事不成,咱還有退路。”
灰灰像是聽懂了,在旁邊“嗷嗚”叫了一聲,尾巴搖得像朵花。
晚飯的排骨燉得很香,凌風卻沒咋吃,扒拉了兩口就開始削松木條——他要做幾個假人,穿上年畫里的神仙衣裳,立在山神廟周圍,遠遠看著能以假亂真。凌萍幫他縫衣裳,用的是染了紅楓汁的粗布,雖然粗糙,卻足夠鮮艷。
念兒拿著塊木炭,在假人臉上畫眼睛,畫得歪歪扭扭,倒透著股詭異。“這樣山神爺爺就有幫手啦!”她舉著假人往灰灰面前晃,嚇得小家伙往后躲。
夜深了,山洞里還亮著燈。凌風把削好的假人立在墻邊,紅衣裳在油燈下泛著暗光,像幾個沉默的守衛。他知道,這法子有點險,可眼下實在沒別的辦法,只能賭一把——賭那些當兵的心里也發虛,賭這荒山野嶺的神秘感能鎮住他們。
窗外的月亮從云里鉆出來,照亮了峽谷里的蓄水池,水面上的雨珠還沒散盡,像撒了把碎銀子。凌風往火塘里添了最后一根柴,火星子竄起來,映著假人的影子在墻上晃動,像是真的有神仙要顯靈。
他笑了笑,吹滅油燈。明天,就是較量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