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蒙蒙亮,念兒就像只小炮彈似的沖進灶間,手里舉著個啃了一半的玉米餅,含糊不清地喊:“舅舅!它又來了!”
凌風正幫著凌慧往陶甕里裝新磨的玉米面,聞言手一頓:“誰來了?”
“小狼崽!”念兒把餅子塞給他,拉著他就往外跑,小靴子踩在結了薄冰的地上“噔噔”響,“在柵欄邊呢,我看見它的尾巴了!”
凌風和凌慧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里的驚訝。自打臘八那天喂了它半碗臘八粥,這小狼崽每天都會來,有時是清晨,有時是傍晚,每次都等在柵欄外的老槐樹下,見人就縮,卻不肯走,直到凌風他們放下點吃的,才會趁沒人時偷偷叼走。
“慢點跑,別摔了。”凌萍拿著件厚外套追出來,給念兒披在身上,“這天多冷,凍感冒了有你受的。”
幾人走到柵欄邊,果然看見那只灰褐色的小狼崽蹲在老槐樹下。它比幾天前壯實了點,毛也順了些,只是那條瘸腿看著還是沒好利索,見人過來,立刻往后縮了縮,喉嚨里發出“嗚嗚”的低鳴,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凌風手里的玉米餅。
“給它吧。”凌慧嘆了口氣,往凌風手里塞了塊昨天剩下的臘肉,“光吃雜糧不行,得吃點肉長力氣。”
凌風把臘肉扔過柵欄,落在小狼崽面前。小家伙警惕地看了看他們,又聞了聞臘肉,終于忍不住叼起來,一瘸一拐地往灌木叢跑,跑了兩步還回頭看了一眼,像是在確認有沒有人追。
“它好像不怕我們了。”念兒扒著柵欄縫,小眼睛亮晶晶的,“舅舅,我們能把它抱進來嗎?我想跟它玩。”
“不行。”凌慧立刻否決,“狼是野獸,養不熟的,萬一傷了你怎么辦?”
念兒撇撇嘴,有點不開心,卻也知道姨姨說的是實話,只好看著小狼崽消失的方向,小聲嘟囔:“我不會欺負它的……”
凌風摸了摸她的頭:“等它腿好了,說不定就自己走了。咱們每天給它點吃的,也算緣分一場。”
上午的太陽挺好,曬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凌風把空間里存的棉花取出來些,打算給家人做件新棉襖。凌慧和凌萍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拿著針線縫縫補補,念兒則拿著個小布偶,蹲在旁邊給小狼崽“做衣服”,嘴里念念有詞的,倒也自得其樂。
“過幾天就該掃塵了。”凌慧手里的針線飛快地穿梭,“把山洞里里外外打掃一遍,窗戶糊上新紙,看著也亮堂。”
“我去山里砍點竹子,編幾個新簸箕和掃帚。”凌風說,“舊的都快散架了,掃起來也費勁。”
“再編個小筐,給念兒裝零嘴。”凌萍笑著說,手里正在給念兒縫一件小棉背心,粉嘟嘟的布面,看著就喜慶。
念兒一聽,立刻丟下布偶跑過來:“要紅色的!像過年時村里姐姐穿的那樣!”
“哪來的紅布?”凌慧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用紅色的楓葉汁給你染塊粉色的,行不行?”
“行!”念兒使勁點頭,只要有新衣服,什么顏色都行。
中午飯吃的是臘肉燉粉條,用的是新熏好的野豬肉,肉質緊實,香味濃郁。凌風特意多盛了一碗,放在柵欄邊——這幾天他發現,小狼崽總是在午飯后來,像是掐準了時間。
果然,剛收拾完碗筷,就聽見柵欄外傳來輕微的響動。念兒趴在門縫里看,興奮地小聲喊:“它來了!它在吃肉呢!”
幾人悄悄走過去,只見小狼崽正低著頭,狼吞虎咽地吃著碗里的肉,尾巴不自覺地輕輕搖著,顯然吃得很開心。這次它沒像往常那樣警惕,直到把肉吃完,才抬起頭,正好對上凌風的目光,愣了一下,竟然沒跑,反而朝他邁了一小步,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嗷嗚”聲,像是在打招呼。
“它好像認識舅舅了!”念兒激動地抓住凌風的衣角,眼睛里滿是期待。
凌風也挺意外,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小狼崽又往后縮了縮,但沒跑。他從口袋里摸出塊昨天做的紅薯干,慢慢遞過柵欄。小家伙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湊過來,小心翼翼地叼走了紅薯干,這次沒立刻跑,而是坐在原地,小口小口地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