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秋天已悄然而至。不知何時,峽谷中升起了一片晨霧,那霧如同輕盈的薄紗,悠悠地彌漫開來,把整個峽谷都籠罩得朦朦朧朧的。遠處的山巒、樹木,都在這霧氣中若隱若現,仿佛是一幅淡雅的水墨畫。
溪水在霧里潺潺流淌,發出清脆悅耳的“嘩嘩”聲,卻不見其具體的影子。那水清澈見底,帶著絲絲涼意,歡快地穿梭在石頭和草叢之間。凌風踩著沾滿露珠的草葉,小心翼翼地往谷外走去。那些草葉上的露珠晶瑩剔透,像一顆顆小珍珠,踩上去“噗噗”作響,褲腳很快就濕了半截,但他毫不在意。
昨天傍晚,凌風在谷口那片橡樹林里閑逛時,忽然瞅見幾棵老栗子樹。那些樹高大粗壯,樹干上布滿了歲月的皺紋,枝頭卻生機勃勃,掛著不少帶刺的綠果子。凌風仰頭看了看,估摸著今天這些栗子該熟了。想到那香甜的栗子,他的心里就涌起一股期待。
“舅舅,等等我!”念兒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清脆悅耳,如同銀鈴一般。小姑娘穿著凌萍新給她縫的粗布小褂,那小褂洗得干干凈凈,雖然款式簡單,卻顯得格外精神。她手里緊緊攥著個小竹籃,邁著小短腿,一顛一顛地追上來。她的小辮子在腦后一甩一甩的,充滿了活力。
“小姨說,栗子能煮著吃,還能炒著吃,是不是?”念兒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地問道。
“是呀,等下給你煮一大鍋?!绷栾L放慢腳步,回頭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凌萍。凌萍手里也拎著個大竹筐,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
“小饞鬼,別亂跑,別摔了!?!绷杵夹χf道,然后伸手牽住念兒的小手。念兒的小手軟軟的,暖暖的,就像一個小火爐。“昨天我跟姐用新陶罐腌了些野豬肉,等曬干了,跟栗子一起燉,保準香?!?/p>
說話間,他們就到了橡樹林。晨霧還沒完全散去,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星星點點地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些光影隨著微風輕輕搖曳,仿佛是一群靈動的小精靈在跳舞。
栗子樹長得高大挺拔,像一個個衛士守護著這片山林。枝頭的刺球有的已經裂開,露出里面油亮的棕紅色栗子。那栗子就像一顆顆珍貴的寶石,鑲嵌在刺球的懷抱中。風一吹,刺球就“啪嗒啪嗒”往下掉,仿佛是大自然在慷慨地饋贈禮物。
“小心刺!”凌風提醒道。他撿起一根長樹枝,往樹上輕輕敲了敲。熟透的栗子球像是聽到了召喚,“噼里啪啦”地掉下來,砸在厚厚的落葉上,發出悶悶的響聲。
念兒嚇得往凌萍身后躲,小小的身子瑟瑟發抖,卻又忍不住探出頭看:“這球球好嚇人,渾身是刺!”
“別怕,里面的栗子好吃著呢?!绷杵嘉⑿χ参克?,然后撿起一個裂開的栗子球,用樹枝把刺撥開,露出里面三顆圓滾滾的栗子?!澳憧?,像不像胖娃娃?”
念兒這才敢湊過來,小心翼翼地捏起一顆栗子,放在手心里來回搓。那栗子滑溜溜的,就像一顆圓潤的玉石,讓她愛不釋手?!盎锪锏模婧猛??!?/p>
凌風沒閑著,他熟練地用樹枝把掉在地上的栗子球扒到一起,然后用力用腳踩著碾壓,把刺殼壓碎,露出里面的栗子。他的動作干凈利落,不一會兒就弄出了不少栗子。凌萍則負責把栗子撿進竹筐,她動作輕柔,生怕把栗子弄破了。念兒也學著樣子,用小手撿那些散落在落葉里的栗子,雖然撿得慢,卻撿得認真,時不時舉起手里的栗子給他們看。
“舅舅你看,這個好大!”念兒興奮地叫道,手里舉著一顆又大又圓的栗子。
“萍兒小姨,我撿了五個啦!”念兒又大聲喊道,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笑容。
小姑娘的嚷嚷聲在樹林里回蕩,驚起幾只麻雀,它們撲棱著翅膀,嘰嘰喳喳地飛走了。
太陽漸漸升高,霧也慢慢散了,林間變得亮堂起來。金色的陽光灑在栗子樹上,給樹葉鍍上了一層金邊。凌風敲落的栗子球越來越多,竹筐很快就滿了大半。他直起身,捶了捶酸痛的腰,看著滿滿的收獲,心里充滿了喜悅。
“夠了,這些差不多夠吃一陣子了。”凌風說,“再撿點就回去,下午把栗子曬一曬,好儲存?!?/p>
“再撿十個!”念兒舉著小手,撒嬌地說道,“湊夠一籃子給小香豬吃?!?/p>
“小香豬可不吃這個?!绷杵夹χ嗡谋亲?,“留著給你做栗子糕。”
回去的路上,竹筐沉甸甸的,壓得凌風的肩膀有點酸,但他的心里卻挺樂呵。這栗子不僅能當糧食,還能做零嘴,冬天煮一鍋,暖乎乎的,比啃干餅子強多了。
剛到柵欄門口,就聞到一股肉香。那肉香濃郁醇厚,直鉆鼻腔,讓人垂涎欲滴。凌慧正站在熏房門口,往里面添松針呢。她穿著一件樸素的粗布衣服,頭發隨意地挽在腦后,臉上帶著專注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