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休息片刻后!
“吼——嗷嗚!!!”
一聲沉悶到極點、仿佛從山腹深處炸開的獸吼,突然在山坳上空響起!吼聲裹挾著濃烈的腥風,以及難以言喻的狂暴兇煞之氣,如同實質的巨錘,狠狠砸在山坳里每一個人的心上!這吼聲不像是狼嚎那般尖銳,反而更低沉、更渾厚,帶著撕裂般的憤怒,和一種能碾壓一切的野性力量,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心臟都仿佛要跳出胸腔!
緊接著,是樹木被蠻力撞斷的“咔嚓”聲、枝葉被瘋狂撕扯的“沙沙”聲,還有巨石滾落的“轟隆”巨響!這些聲音正從山坳另一側的山坡上傳來,如同洶涌的泥石流般,朝著山坳快速壓了下來!聲音越來越近,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仿佛下一秒,那發出吼聲的兇獸就要沖進山坳!
“嗷……嗚……嘶昂……”伴隨著那山崩地裂般的撞擊聲,另一種極其痛苦和暴怒的獸類咆哮嘶嚎也炸開了,那聲音尖銳、急促,充滿了驚懼和負傷后的瘋狂,顯然有兩只野獸正在激烈搏斗!
“熊!是熊瞎子!”人群里爆發出一聲變了調的驚恐尖叫!說話的是一個年長的流民,他曾在山林里見過黑熊,對這種兇獸的吼聲印象深刻,“大家快躲起來!熊瞎子下山了!它會吃人!”
這聲尖叫瞬間點燃了山坳里的恐慌!原本僵在原地的人們,像是被抽了一鞭子,瞬間反應過來,紛紛尖叫著四處逃竄,尋找可以躲藏的地方。有人鉆進了低矮的灌木叢,有人蜷縮在巨石后面,還有人試圖爬上旁邊的小樹,卻因為太過慌亂,剛爬上去就摔了下來,疼得齜牙咧嘴,卻顧不上喊疼,趕緊又往旁邊的石頭縫里鉆。
凌老根嚇得渾身發抖,下意識地想要站起來,卻因為腿軟,差點摔倒,還好旁邊的凌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王翠花和趙春花早已沒了之前的囂張,抱著孩子,尖叫著躲到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后面,身體抖得像篩糠,連頭都不敢探出來。
凌風臉色一沉,瞬間收起了剛才的淡然,眼神變得銳利如刀。他快速將念兒遞給凌慧,沉聲道:“慧姐,你帶著念兒和張嬸、凌萍躲到那塊最大的石頭后面,不管聽到什么聲音,都別出來!”說完,他一把抄起放在旁邊的短矛,又從木箱里摸出幾支箭矢,搭在背上的弓上,對著身邊的灰灰低喝一聲:“灰灰,保護好她們!”
灰灰立刻明白了凌風的意思,跑到凌慧身邊,對著山坳入口的方向,發出低沉的咆哮,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凌慧抱著念兒,拉著張嬸和凌萍,快速躲到了山坳深處一塊巨大的石頭后面,只敢露出一點縫隙,緊張地看著外面的情況。念兒被剛才的獸吼嚇得小臉發白,卻懂事地緊緊抱著凌慧的脖子,沒有哭出聲——她知道,現在不能給舅舅添麻煩。
山坡上的動靜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樹枝被蠻力折斷的“咔嚓”聲此起彼伏,像放鞭炮似的密集,中間還夾雜著野獸粗重的喘息聲和低沉的咆哮。聽這聲響,絕不止一頭野獸——起碼有兩只大家伙在激烈搏斗,而且離山坳越來越近!
凌風瞇起眼睛,朝著山坡方向仔細眺望。此時天剛蒙蒙亮,林子深處依舊黑黢黢的,只能看見晃動的樹影和揚起的塵土。他下意識地抽了抽鼻子,空氣中飄來一股濃烈的腥臊味,還混著新鮮的血氣,顯然搏斗的雙方都受了傷。
山坡上突然傳來“轟”的一聲巨響!一棵碗口粗的樺樹被攔腰撞斷,樹冠“嘩啦啦”地砸下來,驚起一片飛鳥。塵土飛揚間,兩道黑影一前一后從山坡上滾了下來,重重摔在山坳邊緣的空地上!
前面那個大家伙渾身覆蓋著濃密的黑毛,肩背上隆起一個巨大的肉疙瘩,正是人們常說的“熊瞎子”——一頭成年公熊!看體型,少說也有四百斤往上!它的左前爪血肉模糊,顯然受了不輕的傷,卻依舊氣勢洶洶。前面跑著的是個黃不拉幾的身影,體型比熊小兩圈,動作卻異常靈活,正是一頭豹子!它時不時撲上去,狠狠咬住熊的屁股,顯然是熊把它當成了獵物,它拼死返撲。
“真的是熊瞎子和豹子!它們打起來了!”人群中有人扯著嗓子嚎叫起來,聲音里充滿了恐懼。這兩頭都是山林里的頂級猛獸,如今卻在山坳門口廝殺,眾人夾在中間,簡直是避無可避。
熊瞎子被豹子咬得急了眼,突然一個急剎轉身,掄起蒲扇般大小的巴掌,就朝豹子的腦袋呼過去。豹子靈活得像一陣風,腰身一擰,堪堪躲開,反而趁機反口,死死咬住了熊瞎子受傷的前爪。
“嗷——!”熊瞎子疼得暴跳如雷,猛地人立而起,另一只爪子帶著風聲,照著豹子的天靈蓋就拍了下去。豹子趕緊松口后跳,卻還是慢了半拍,肩膀被熊爪擦到,黃色的皮毛瞬間被鮮血染紅,看起來觸目驚心。
兩頭畜生徹底打紅了眼,互相撕咬、翻滾,完全沒注意到坡下還有幾十號“兩腳獸”。它們廝殺的地方,離人群藏身的石堆不到三十步,巨大的動靜震得地面都微微顫抖,濃烈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讓人不寒而栗。
凌風蹲在一塊巨大的石頭后面,眼睛像尺子一樣,精準地丈量著與兩頭猛獸的距離。他右手悄悄摸到腰間,手指勾住一個皮繩結,輕輕一拽——那張一直背在后背的硬木弓,瞬間滑到掌心。弓身油光锃亮,顯然是精心保養過的,弓弦繃得緊緊的,稍微一碰就能彈出清脆的聲響。
“風哥哥,你要干什么?”凌萍貓著腰,小心翼翼地湊到凌風身邊,看到他從箭囊里摸出三支箭,嚇得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壓低聲音勸道,“別招惹那倆祖宗!它們要是打累了,說不定自己就走了,咱們別引火燒身!”
凌風沒有吭聲,左手拇指在鋒利的箭簇上輕輕蹭了蹭。這些箭雖然是粗制濫造的,但箭頭被他磨得異常尖銳,還特意鑿出了倒鉤,一旦射中,很難拔出來。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那兩頭廝殺的畜生,腦子里飛快地盤算著——熊瞎子受了傷,又被豹子纏住,此刻正背對著人群,后頸處的皮毛因為憤怒而炸開,露出了一塊相對薄弱的地方。要是能一箭射中它的后頸,說不定能直接結束這場危機!
“砰!”
就在這時,熊瞎子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好將試圖偷襲的豹子壓在身下。豹子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拼命掙扎,愣是從熊的胯下鉆了出來,扭頭就往林子深處逃竄。熊瞎子哪里肯放過它,拖著受傷的腿,怒吼著追了上去。兩頭畜生一前一后,眼看就要朝著山坳出口的方向跑去!
凌風瞳孔驟然一縮——山坳出口那邊,還癱著十幾個行動不便的老弱流民,他們剛才沒來得及躲進石堆,此刻正暴露在兩頭猛獸的必經之路上!一旦被猛獸沖過去,后果不堪設想!
“嗖!”
幾乎是本能反應,凌風松開了弓弦。第一支箭像一道黑色的閃電,擦著熊瞎子的耳朵飛過去,精準地釘在它前方三步遠的樹干上,箭尾的羽毛還在“嗡嗡”作響。熊瞎子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猛地剎住腳步,人立起來,警惕地東張西望,試圖找出偷襲者。